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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搭着座椅扶手垂在半空中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这场短途旅程让他觉得很开心,s大带给他的新鲜感和向往感衝淡了他之前的情绪。
但听到刚才那个声音后,在火车上感受到的那种空虚感又升起,衝淡了他快乐的心情。
真像哥哥的声音,白皎心想。
“白白?”许安然的声音叫住他,“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在走神,是季茹导演的讲座听不太懂吗?”
白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我听得懂。”
“嗯”许安然有些担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之前午饭吃的也很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白皎听见她这么问,稍微坐直了一些,垂在半空中的手指蜷到手心里握紧。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没有呀,我很开心啊!”
许安然这才点点头,但似乎还是有些怀疑。
“哎呀,没事的。”宋一青打圆场,“我们公主思考人生呢、”
半场休息结束后,聚光灯亮起前的最后一秒,白皎听见自己身旁宋一青的悄悄开口。
他的语气贼兮兮的,故意压得很低,里面又夹着一丝对白皎的关心。
“公主,你刚才想谁呢?”
白皎一惊,浑身一僵,立刻朝宋一青看去。
宋一青奸笑着递来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眼神。
讲座再次开始,他们没再说话。
后半场的讲座时间要稍短一些,为主题进行收尾后就结束,因为要留出一部分时间给在场的观众们提问。
提问者是季茹在台上随机挑选的,看到谁就选谁,不少喜欢她的人都把手举得老高。
包括他们身边的许安然。
但许安然还是比较收敛内向,试了几次没能被挑选中,就放弃了举手。
“感谢大家的热情提问,因为讲座时间有限,也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行程,我们最后请季茹教授再回答一个问题,然后圆满结束今天的讲座。”主持人上台说了一句,一旁的季茹点头。
最后一个被挑中的是靠前排的一位女性观众,应该是季茹的影迷,被季茹挑中后很开心地捋了捋头髮。
“季茹教授你好,我非常喜欢你的影视作品。我发现您早期的作品内容都是偏纪实方向的,而且特别有纪录片的味道。但您家中其他的文艺工作者的作品都是偏文艺方向,您在其中显得非常独特,我特别特别好奇您当初选择创作此类题材的理由。”
季茹拿起话筒开玩笑道:“看来我家的户口本都被你摸清了。”
观众席泛起一阵笑声。
她继续开口。
“以前也有一些业内从业者问过我这个问题。确实,大家都知道,我家里基本都是做文艺工作的,如果我走跟他们一样的风格,我的路会好走很多。”
“一开始,我也尝试着创作过偏诗意的文艺片,让我萌生出换一个题材这种想法的是一个冬天,我记得那个冬天很冷。”
“那个冬天里,我遇到了一个小孩。”
(二更)
季茹的讲述方式就像她的作品一样,温和但不平淡,细腻却不无聊,字里行间并没有用太多精美的辞藻,却很轻易地就将人带到了那个冬天。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她讲述着。
白皎哪怕在这群观众中,也算是听得最认真的那一个。
那些冬天的寒风,灰败的大片雪花,混着灰尘尾气味的空气,似乎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身边,随着他的呼吸涌入胸口。
他小口呼吸着,隐隐约约间,觉得自己呼出的气体似乎变成了白色的哈气,随着寒霜一起四下散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语言能有这样的力量,至少他听在耳朵里,被季茹娓娓道来的声音引领至陈旧的冬天。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南市人,其实我的祖籍在海市,大学也在s大毕业,真正在影视行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知名度前,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s大任教,摄影系,我教了很多年。”
“那个冬天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我在犹豫是要继续任教,还是遵循自己的想法,正式转向影视行业耕耘。”
季茹坐在台中央,学生会的人为她准备了一把椅子,台上空无一物,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聚光灯下,身姿从容,后背笔挺,椅子腿边靠着她那只看起来简洁但不菲的包。
很难想象这样成功的女性也会有迷茫的时刻。
“所以那天我就想,文艺创作是要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不如我出去转转,正好我一直忙着带学生,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带着单反出去采风过了。”
她微微笑了一下,“那时候的海市远远不像现在各位印象里的那样精致繁华,s大在新区,新区干净但也很空旷,最繁华的地方是老城区。如果有人说自己住在老城区的老街,那是会让人很心生向往的。”
“但那时候的老城区对于我来说,缺点恰恰是太过繁华。繁华的东西从来不缺乏人们的讚颂,但我这次心里很迷茫,想拍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叫了出租车,但也没有确切的目的地,上车后面对司机疑惑的目光,想了想后只能说可不可以开到稍微旧一点的地方去。
也许是她手里拿着笨重但精细的专业设备,司机一看,乐了一声,“您是拍照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