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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下身,看见白初贺的脸,不由得偷偷感慨,白初贺真的是班上最适合演王子的人。
“终于,王子命运一般睁开了双眼。”
白初贺的双眼也应声而睁,和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说出固定的台词。
“是你救了我吗?”
“是是的,我来、来岸边散步,无意间发现发现了你。”
面对着一向面无表情而且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白初贺,许安然对着人体模型时手到擒来的信念感瞬间碎成一片一片,念台词的时候都显得有点结巴。
太难了,她终于体会到白皎刚才对人体模型怎么都晕酿不出情绪的感觉。
人体模型至少还会带着笑容,而面前这位就像西伯利亚终年不化的冻土。
一开口,阵阵寒风刮过。
一旁念旁白的女生看见了许安然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还好兜住了,“躲在礁石躲在礁石后的小人鱼看见有人发现了王子”
戏份转换了,许安然松了口气,和场上的其他人一起,将视线挪到了躲在礁石后的那位小人鱼身上。
然后,她愣住了。
“她又发自心底地感到难过,因为那位公主是如此美丽”
阴影的白皎安静地听着。
曾经在手机上简单阅读过的剧情重现在眼前,但现在与那时不同了,现在的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幕。
白皎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感性过。
听见“月光”这个词时,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晚浅滩上静静悬于天边的月亮。
月亮静谧,沉默,且口不能言,只能无声地照亮一切,却无法阻止任何事情发生。
初冬的夜晚总是很快来临,天已经黑了下来,为了沉浸感,活动教室并没有开灯,只在教室的角落里放了一架柔光灯,银白色的光流淌出,和真正的月光一起,照亮阴影中的白皎。
一切都仿佛昨日再现。
温柔却沉默的月光里,他看见过白初贺望向海边礁石的模样。
那块礁石和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只要迈动脚步,几秒钟就可以走到礁石前。
也许是那时白初贺飘向的礁石的目光太过于沉默,短短的距离看起来似乎被无限拉长,阻挡白初贺走向礁石的似乎并不是那些停留在岸边的沙石,而是一种更加沉重,而白皎无法形容出分毫的东西。
丈量一切事物的单位不仅仅只有距离,还有时间。
白皎在这种虚幻与现实杂糅的月光里安静地想着,无论其中阻隔着的是什么东西,那时的白初贺仿佛是不敢走到礁石前。
那现在呢,现在白初贺敢走过去了吗?
只要走过去看一眼,就能知道礁石后到底有没有那位小人鱼。
对于白皎也是,只要他愿意走出一步,就可以让王子明明白白地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现在,不敢迈出脚步的人仿佛变成了他自己。
白皎沉浸在月光下,和口不能言的月亮一起归于沉默。
柔和的银光下,白皎终于动了动。
所有人都看着白皎,内心高高悬起,着迷似地等待着藏匿于礁石后的那位小人鱼的选择。
他们都清楚这个故事的走向,但仍然不可阻挡地沉浸在白皎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的情绪中。
长而沉默的投影变了个形状,探出了半个脑袋,悄悄地看向前方。
就连月亮似乎也为这个瞬间而晃动。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白皎在阴影后探头,望向月光下的另一个人。
王子在沙滩上闭着眼,等待着那个命中注定应该走进他生命中的人。
白皎的双唇和一直按在礁石上的手动了动,他仿佛马上就要开口,吐出声音,走出礁石。
但短短的一刹那,他想起来了。
小人鱼是不能说话的,也不应该发出任何声音。
晃动的月光归于寂静,沉默的影子恢復了原样,探出头的小人鱼缩了回去,躲进更深的阴影里。
储物柜后的白皎低下了头,阴影拢在他身上,周围的人无法看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看见了他松垮垂下的手。
“他们沐浴在月光里,宛若命中注定的一对。”
大幕落下。
灯光亮起。
念旁边的女生打开活动教室里的灯,随后使劲儿地鼓起掌。
掌声稀稀拉拉,逐渐变多,最后整齐一致地响了起来。
“白皎演得太好了吧!!”
“天呐,我刚才都被代入进去了,真的觉得好难过”
“我都流眼泪了呜呜呜呜,小白你实在太棒了,不仅学习好演出也这么厉害!”
“哇靠我敢说连季茹来了估计都挑不出刺儿来。”
灯光亮得猝不及防,照亮了白皎来不及收起来的难过神情。
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抬起头,看见许安然抑製着激动安慰他的脸。
“小白你是不是入戏啦?没事的这只是个故事而已,不要难过。”她声音压低了一些,“不过真的效果很好,要不我们和白初贺说说,以后也请他来彩排,怎么样?”
一旁,其他学生的议论声飘了过来。
“哎这个故事一定要这么写吗,咱们能不能改一改啊?”
“就是就是,好希望王子能找到小人鱼。”
白皎听着那些说话声,轻轻地摇了摇头,收起难过的表情,习惯性露出一个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