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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真的变成两个陌生人面面相觑了,白皎心想。痘子虽然看起来也算和气,但总是有点局促,不像大庆那样随随便便就能炒热气氛。
他心里悄悄想着,痘子这下肯定找不到话说了,估计是要打个招呼离开了。
果然不出白皎所料,痘子从张爷床边起身,但却没有像白皎想的那样,而是绕到搁了那口袋东西的小椅子旁,伸手掏了两瓶可乐出来。
“喝吗?”他递给白皎。
白皎受宠若惊地接下,说了一句谢谢,随后气氛又陷入沉默。
白皎不习惯这种氛围,没话也硬要找话,半天后憋出一句,“张爷估计得过会儿才能回来。”
没想到痘子点点头,“我知道。”
白皎更困惑了,然后听见痘子石破天惊的一句。
“其实我是想过来看看你。”
手中温度冰凉怡人的可乐仿佛措不及防地长了刺,剌的手生疼。
痘子说完这句话后,没有马上接着说下去,而是稳了稳,悄悄地看着白皎的样子,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来的路上,他从大庆口中听到了点小月亮如今的状态。
老实说,痘子一开始还挺不可思议的,尾子洞里那个瘦小的小孩居然摇身一变,进了条件那么好的家庭,读着全市学费最好的高中。
大庆对他说这些时,他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巴,愣了半天,才看见大庆在旁边悄不棱吭地打量着自己。
那种眼神特别奇怪,但大庆从小就是面上带笑但一肚子心思的人,痘子早就习惯了,也没多想。
大庆见他一直不吭声,问了他一句,“怎了?”
痘子那时候才回过神,好险没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我没想到小月亮居然被狗子的父母领了回去,这缘分也太兜兜转转十几年,最后又一块儿过着了。”
大庆看了痘子一会儿,然后憋出一个笑,“我还寻思你心里不得劲儿呢。”
痘子没懂这句不得劲儿是什么意思,看着大庆话里有话的眼神,才明白过来。
他有点尴尬,“那时候才几岁,不懂事。”
他那个时候和小月亮相处的不算很好,同样是尾子洞的小孩,他看不惯只有小月亮过得悠哉自在,有白初贺照应,有大庆笼络。
但那只是出于孩童的微妙的嫉妒心,而嫉妒心,都是从羡慕这种情绪滋生而来的。
“我那时候吧。”痘子喝了口啤酒,多年以后坦然相告,“其实就是太羡慕他了,我也想跟你们那么好,但狗子总带着小月亮防着我,我就来气。”
大庆笑笑,他心智本就成熟很多,自然明白那种赌气般的孩子心态。
“我就是有点惊讶这俩人又一块儿了。”痘子说,“你要说被白家领走这事,我倒不惊讶。”
小月亮那时候即使在尾子洞里的一堆小孩中,也算得上是长相出挑的。
倒不是说多么精致,那时候条件不好,明珠蒙尘尚且不见光华,何况一个小孩。
但小月亮爱笑,见谁都笑,眼睛又大,每次往街边一蹲,路人看见他就看不见其他小孩了。
“后来我跑了之后,也了解了一些领养相关的事。身体健康的小女孩小男孩本来就紧俏,更何况他长得也精神,肯定有条件好的家庭排着队愿意带他回去。”痘子对大庆说。
大庆短暂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那么健康。”
痘子想着大庆的这句话,注意力挪回白皎身上。
他大概听大庆说了一些,说小月亮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对以前的事也记不起来了,有些时候有点迟钝。
他心想,白皎多半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痘子心里也难受,不愿意再说了,正酝酿着找个话题挪开,却听见白皎出声。
“痘子哥哥,我们以前认识,对吗?”
白皎的眼神很纯粹,清澈又明亮,看的痘子心里打了个突。
“我以为你”
“嗯。”白皎喝了口可乐,低下了头,声音有点发闷,“我确实记不得了。”
但他只是失忆,不是失智。
在电梯门前,大庆吧痘子介绍给他后,他就微妙地反应到了什么,但想了一会儿后才理清楚。
大庆说痘子是他和白初贺的熟人,但大庆本身也和白初贺失联过许多年,要说是熟人,那只能是以前在尾子洞认识的人。
后来又说痘子来看张爷,白皎心里就更肯定了。
既然是尾子洞的熟人,那肯定也认识小月亮,而他就是小月亮。
这是个很轻易就能推断出的事。
“痘子哥哥,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白皎问他。
痘子如今人很老实,说话很直,如实相告,“其实和现在差不多吧,也病恹恹的。”
白皎听着这句话,小声笑了起来,痘子也不好意思地跟着一起笑了,内心恍然不已。
小的时候,他总是对小月亮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还真想不到有一天会这么坐在一起,像朋友一样一起说话一起笑。
其实这就是痘子小时候很向往的事。
“以前的事。”白皎犹豫了一下,“我一点都记不得了,你能跟我讲讲吗?”
痘子看着白皎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