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江愉辰:“要去的。”
“那……”齐歆从江愉辰身上下来,“我还没收拾行李。”
“就住一宿,有什么特别要带的么?”江愉辰问。
齐歆又坐了下来,“好像也没有。”
右手手腕传来一股钻心的痛,像是骨骼里都浸透着寒气。
齐歆低头看了眼,干脆利落地扯掉了止疼贴。
“哥——”
他话还没说完,江愉辰就试探着按了按他的手腕,“这边疼么?”
齐歆:“还行。”
“我去三楼卧室拿药,你坐在这等我一会儿。”江愉辰说:“腱鞘炎稍微有点严重,要给你包一层纱布。”
“哦好。”齐歆捂着手腕,忽然想起了什么,“阳台边我放了一罐糖,你顺便帮我带过来。”
“嗯,还要什么?”
“没啦。”
“好。”
“江愉辰。”卧室门没关实,林清宜仓促地敲了几下,略有些艰难地喊了一声。
“你在里面么?”
声音太小了,齐歆差点没能听清。
林清宜敲着门,胃里像是装满了石头,又坠又堵。“江、愉辰……”
“林姐。”齐歆拉开门,“是要找我哥么?”
“他上楼了,一会下来。”
林清宜使劲摁着胃,连呼吸都有些吃力,“我借个卫生间。”
齐歆指了下,“在你左手边。”
胃里撑的发疼,林清宜刚进去就开始呕吐。
水龙头开着,声音很大。
齐歆右手很僵,他简单活动了两下。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江南梅雨天过后难得的艳阳天。
齐歆拉开窗帘,抬头就能看到藏在云端的彩虹。
不知道来的时候江愉辰在想什么,他敞开的行李箱里堆满了彩铅和油画棒,甚至还有颜料和画纸。
齐歆单手拆开一盒油画棒,左手比着天上的彩虹,在纸页上磕磕绊绊地涂了起来。
他画画的时候很投入,没注意卫生间里愈演愈烈地呕吐声。
……
“粥粥。”卫生间靠门,江愉辰进来的时候惊住了,机械地拧着门把手。
“是吐了么?你别使劲按。”
门锁拧开的瞬间江愉辰松了口气,没锁门就好。
林清宜撑着洗手台,胃里一跳一跳地,耳边一片嗡鸣,她疼得直不起腰。
“中午也没吃什么,怎么忽然就胃痛——”江愉辰停了话音,“抱歉,进错门了。”
林清宜没抬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脱力。
江愉辰回头确认了一遍房间号,转身阖上卫生间的玻璃门,倒也没再问林清宜,自己在里屋找了一圈。
“粥粥。”
“嗯……”齐歆还在画画,只出了一点鼻音。
“肚子痛么?”江愉辰绕到阳台边,帮齐歆整理散乱的油画棒。
“不。”
江愉辰:“……”
齐歆画画的时候不常理人,问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
江愉辰看着齐歆垂在身侧的右手,拖了行李箱坐在旁边,拿棉签一点点给齐歆涂药。
可能是药效太辣,齐歆闷哼一声,手指往袖子里蜷,“嗯……”
江愉辰余光瞥见齐歆压着的画纸,手上动作轻了点。
怎么他家粥粥用左手画画也这么好看。
你是我的牵挂
齐歆注意力都集中在画纸上,缠纱布时,他右手控制不住一下下轻抖着。
江愉辰低头吹吹,等齐歆缓过来那阵麻意,才放心继续裹纱布。
“唔。”齐歆换了颜色,简单涂了两个小人,他潜意识里想用右手,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握住了。
“刚抹了药,别乱动。”江愉辰从后面抱着他,手也牵着。
“画的谁?”
“嗯嗯……”齐歆还是不理人,专心在纸页末端涂了毛茸茸的一小团。
他没系统学过油画,渲染上色的时候总会带一点写意山水画的影子。
国画重意境,画面有气韵,画外有精神。
齐歆涂的小人身量同样高,和以往一样,又是两个江愉辰。
江愉辰耍赖般地按着画纸,不让齐歆继续画,“里面怎么没有粥粥。”
“他的猫都在,凭什么没有我的小梨涡。”
齐歆怔了下,他画画很少勾勒自己,画江愉辰和猫也只是出于习惯。
国画总是怀人怀乡怀旧,他无家可怀,陈年旧事也多是喜忧参半,画起来五味杂陈。
久而久之,齐歆就不愿意再画了。
曾经指导他的美术老师说,在外漂泊的人常会想家,即便带来的回忆残破不堪,即便走了很远很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念家。
就像是鲁迅笔下的绍兴,汪曾祺散文里的高邮,沈从文回忆里的湘西世界……
那是回忆酿成的酒,承载着一代人的喜怒哀乐,是近乡情怯,也是人之常情。
齐歆没想过家,他总是频繁地想起江愉辰。
江愉辰是他的乡思,是仅限于他的人情之常。
“我的小梨涡呢?”江愉辰拿了同颜色的油画棒递给齐歆,“粥粥最喜欢看彩虹了,我要陪他一起看。”
“小时候听说看到彩虹的人会变幸运。”齐歆勾着油画棒,第一次画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