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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不是猜啊……李思齐心里清楚得很,有多清楚就有多诧异,不自觉将视线转向吴悠。
却见她毫无察觉,轻快道:“怎么又要用梯子呀。”
“嗯?”
“物业的人不是刚用过嘛,那天从杂物间搬的,不知道在搞什么,我还以为只有工程部来安装东西才用梯子。”
程禧的思路一直局限在“找东西”,从未想过“装东西”——如果借梯子是装东西,安装什么呢?
几人仔仔细细找了一圈,终于在音响下方,发现了一个摄像头。
2
ipad 屏幕上,是李思齐凑近的一张脸。他张了张嘴,声音略微滞后地传来:“好像真的是摄像头。”
底下三个人都仰着脸。程禧的表情有些模糊,似乎皱着眉,说道:“能弄下来么?”
随后画面被一只手来回遮挡,伴着噪音,李思齐又说话了:“不行,还是找师傅来拆。”
“那你先把摄像头堵上。”
镜头被手指覆盖,话音还陆续传来。
“找个胶布,双面胶都可以……创可贴创可贴,给你。”
李思齐把手挪开,又迅速贴上了什么,这下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你们说这摄像头能不能听见声音啊?”
这是 ipad 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半晌,程时将它放下,拿起手机给公司打了通电话,提前交代好一切。
3
程禧非常清楚 厅内没有设置监控,也许场次太少,也许为了隐私,也许打个擦边球——要不怎么会在座椅下发现胸罩。
也因此自己才敢安心溜进去午睡,能把场地出租开“高层会议”。
这个摄像头绝对是私自安装的。
私装摄像头存在盗录的可能,对于电影院来说不是小事。程禧抓住这个把柄,先跟总部汇报,又找物业负责人来谈。
对方极力否认,端着架子态度强硬。但交涉中,程禧发觉他也不了解真实情况,对手机的暗示毫无反应,更不清楚影厅里到底发生些什么。
而且自合约签订后,就再没来过。
他好像只是租借影厅的中间人。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总部法务及时接手了,后来摄像头也被拆下,解约板上钉钉。
程禧松了口气,却远远不能安心。她问那负责人,每天呆在影厅的,到底是物业公司的员工吗?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恐吓自己的人是谁,他背后又是谁?
而无论是谁,似乎还不清楚手机使用的机制,没有掌握完整的信息,一直在不断地试探……
晚上,程禧和蒋今明通上了话,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让他留意当年是否还有人知道手机的存在。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聊起这个话题。
蒋今明不愿再怀疑史崇,却也想不出别的人,很快陷入沉默。
“说另一件事儿吧。我们需要备用的联络方式,檀园路后巷的一家酒吧,你留过一张欠条,还和史崇在那拍过照片,对吗?”
“……蔷姐的歌厅?”
“它原本并不存在,是改变后才出现的,你们做了什么吗?”
在蒋今明的世界里,歌厅一直开在后巷,已经有些年头,如果 20 年后不存在,应当是关门搬迁了,再正常不过。
但由于自己的某些行为,导致它一直开到了 2020 年?
蒋今明在回忆里追溯,自然想起最近一次与史崇喝酒的场景,开口道:“我们拍照那回,聊起过在江南买房的事,蔷姐似乎挺感兴趣,史崇说房价会涨,她买了就能把店盘下来——”
他说到这儿,又觉得十分不可能,自我解嘲:“但我怀疑,房子哪里会涨那么多,大家都有住的地方,这只是开发商的话术,他也这么劝我妈——”
“2000 年房价多少,你知道现在多少吗,今明啊!”
程禧实在没忍住打断他。
但那声今明脱口而出,显得过于亲切,倒把自己惊着了,咳了一声道:“也许就是这样改变的,她不像你这么保守,所以买了房,盘了店,开到现在。”
蒋今明还有些发愣,僵硬道:“哦,是这样么。”
“你家也去买吧,不会亏的。”程禧心想反正后来季园长确实搬家了,丝毫没有察觉,当时间变成一个圈,自己这句话就是因。
她倒是想起了另一茬,关于江南:“你是说史崇负责檀盛在江南的楼盘开发么?”
“好像……他跟着搞拆迁。”
“你们当时都聊了什么,讲给我听听。”
蒋今明努力回想,将将复述个大概。在拼凑中,李思齐家拆迁赔偿的改变,可以窥见端倪——
复园社区拆迁没成功,至今还保留着,可以想象当年史崇搞拆迁动员,后来一定受了阻。
几年后,也许间接受史崇的影响,也许就是他本人主导——地产公司将视线转向附近的老宅。相比赔偿款,允许适当加盖,置换几套商品房,让几代人不用挤在一起生活,大家拆成小家,这是一套更节约成本更可行的方案。
就像蒋今明说的,让他们自建房去置换——
比如李思齐家的自建房。
程禧想到这儿,甚至怀疑他小时候看见砖头掉下来砸伤挖掘机司机的景象,就是因为房子临时加盖所致。
两次改变,小小的蝴蝶就在那场谈话间,如此轻微地煽动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