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乖孩子”(//抱在怀里C/窒息)(5 / 17)
这么想,他好听些是养子,说难听了,像一些人私下说的,不过是老大心善随意捡来的一条狗。
楚晖不介意做狗。他介意的是方生根本没想让他做狗。这话听着卑微,但也是实话。到了如今地位,愿意攀附上来的人数不胜数,方生从不缺想给他做狗的人,他缺得是能够真正让他信任的人。
信任。楚晖知道,在这点上,他永远也打败不了另两位有血缘的家伙。他可以也模仿外向活泼,但差了一截血缘,他总是无法超越的。只能另辟蹊径,基于自己过往表现,慢慢模仿着大人都喜欢的善良心软、腼腆羞涩,虽然会被方生吐槽过于文静,但也乖巧、听话、可爱。
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丝毫想法。压抑着不会被认可的天生坏种的天性,装傻、装乖,捏着鼻子和他们打闹。无数次儿子或弟弟抱怨方生管得太紧时,天知道楚晖有多想一刀捅死他们,明明拥有着方生给予的最大爱意与纵容,却仍肆意挥霍、不知珍惜,明明他也那么渴望。
得不到。安静内敛的孩子只能坐在角落乖乖读书,被忽视是理所当然。毕竟,和爱人温存时笑着一起谈论儿子天经地义,温声关怀共同经历丧母之情的弟弟也理所当然,一个被捡回一条命的家伙却该知足,没资格去讨要什么。
或许不是要不到,倘若他去争抢也能得到,但楚晖不能这么做,他要乖巧、要懂事,不能让方生为难。不能让方生觉得,他是个不知足的、贪婪的坏小孩。
尽管他确实是。
——现在却变了。
“现在我只可怜你。可怜你永远体会不到忠诚。”
楚晖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刺目的鲜血中,笑声显得分外诡异。
“知道吗?你辜负了世界上对你最好、最信任你的人。从今往后,每当你认识一个人,你都会怀疑,你能出卖生哥,对方会不会也出卖你?”
他说着“你”,却伸出缠满纱布的手,将每个人都指到了。洁白的纱织品下,细瘦手指上的指甲已经被残忍撕去,无法想象这会是怎样的疼痛,楚晖却还在笑。
“恭喜你,获得了一辈子的猜忌与怀疑。”
“恭喜你,得偿所愿。”
——
刀哥很不满意。
他做足准备,让楚晖在身心最疲弱的时候见到那几个熟悉面孔,本想一举击破他心灵防线,谁曾想,却是他们几个被楚晖三言两语说得心神不定。
没用的废物。他想骂。恨得简直想把刑具也往他们身上用用。不过听说有后台,动不得,只能把一腔愤慨用在楚晖身上,听着少年试图忍耐但压抑不住的惨呼,便觉得身心愉快。
不得不说,楚晖给了他太多惊喜。大多数人总是太脆弱,刑具没上多久就痛哭流涕地招供,成就感太低。唯独楚晖骨头硬得让刀哥惊叹。
就像技艺高超的小偷总会跃跃欲试挑战更难偷窃的门户,而对粗心落在地上的钱包不屑一顾,刀哥也钟爱这样有挑战的家伙——他可太享受这样将嘴硬者牙齿一颗颗敲掉、撬出真相的过程了。
只叹他享受,别人却不享受。随着隆升的反击力度越来越大、逼得组织焦头烂额,对刀哥催促也越发急迫。不得已,刀哥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他的宝贝针剂。
啊。化学。每个刑讯大师都该感谢化学。
他先前已经给楚晖注射过特定毒品了,保证能高度兴奋、对痛觉更敏感,也不会轻易昏死过去。现在又要注射另一种化学制品。
吐真剂并不代表人就会说真话。它原理上更类似于醉话,或者梦话,容易诱导人吐露心声,但不代表一定是真的。不过刀哥精通于此,知道该怎样对付这样信念强大、嘴硬骨头更硬的家伙。
“我会把你手指一根根切下来,直到你说出真相。”
“没用你永远也得不到”
“哈哈!我已经找到了!”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吞下了”
“bgo~”诱骗成功的刀哥打了个响指,转身对助手吩咐,“准备手术吧。”
刀哥觉得自己很痛快,该在楚晖脸上看见面如死灰的绝望。但没有。于是他就不那么痛快了。
更让他不痛快的是,楚晖看他的眼神。
现在楚晖被剥光了绑在手术床上,像一块即将被切割的猪肉,毫无尊严。以刀哥的理解,这种骨头硬的家伙自尊向来格外强,他们不怕痛,但在乎尊严。
楚晖没有。他似乎就不存在羞耻感,尽管最狼狈的一面都暴露在外,他注视刀哥的眼神依然冷漠,没有一丁点刀哥喜欢的慌张、恐惧或愤怒,只有冰冷,像在看一个不需要在乎的死物。
刀哥有些恼怒,于是他决定报复。
插上氧气管、打上肌肉松弛剂,以免疼痛太过而忘记呼吸。
他要不打麻醉地进行开腹手术。
没有麻醉,活生生地一层层剖开皮肤、肌肉,锯开肋骨——其实开腹手术哪里需要切除肋骨呢?纯属是刀哥故意折磨罢了——打开胃腔,冰冷的器械在内脏间翻找,很快就取出那块硬物。
“真聪明啊,怕消化太快还裹了塑料。”刀哥愉悦地哼着歌,把取出的u盘放到一边。继续耐心地、一层层地、活生生地,无麻醉地缝合,并用滚热的电器止血。
肢解、切割、穿刺正常的外科手术因缺少麻醉而成了地狱般的、毁灭性的、足以将任何一个正常人折磨到精神失常的残忍虐待。
数小时的手术结束,刀哥依旧神采奕奕,再看楚晖,因肌肉松弛剂连惨叫都发不出,瞪大的双眼布满血丝,无声的痛苦早已从皮肤每一寸纹理里溢出。
更糟糕的是,这样的折磨,他忍得毫无意义。
刀哥兴奋地把取出的u盘拍在他脸上,“看啊,你拼死保护的东西,就这么轻易被找出来了。”
楚晖眼睛红得快滴出血。
刀哥吹着口哨,走了。
——
楚晖耍了他们。
费尽气力找到的u盘,包裹的塑料破损,芯片被涌入的胃酸损毁,再无法读取任何数据。
事实上这是楚晖的一个小计谋。简单,但有效。
上刑又动了吐真剂才得到的物件,总会被默认为是真的那个。可没人知道,这是个假的。他故意买了个芯片露在外的u盘,撕破塑料膜制造出意外损毁的假象,真正的那个u盘则被他黏在了杂货店货架底部。
那家杂货店货源多是来路不正,因此虽然装了监控,但摄像头常年损坏。这样的店铺楚晖也去了好几家,无规律随便挑了一个,假装在观察货物时顺手贴在货架底部。u盘又小、环境又黑,他不说的话,指不定过上几十年也没人发现。
这是他留给方生的帮助。而现在,敌方势力除了恨得咬牙切齿别无他法——他们倒没怀疑u盘是假的,毕竟没人会信一个十三岁小孩吞下这么大一块裹着塑料的硬物只为了迷惑他们。
但损毁是事实。先前刀哥得意洋洋在他面前炫耀的举止简直隔空给刀哥一个耳光。他的确成功找到了,可成功毫无意义。
自觉被戏耍的刀哥发了狂。
现在楚晖已经没了存在的意义。若换了其他人,他会被杀死,或者留着命等哪天和方生交换。但现在,他在刀哥手上。
发狂的刀哥在他身上发泄了最疯狂的报复。
这完全已经超出逼供的范畴了,是纯粹的虐待。就算是叛徒都不一定会经受如此残暴折磨,毕竟人的认知是有限的,再穷凶极恶的黑老大报复手段也不会翻出花;偏偏他遇见的是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