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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河从长宁殿的阶前一直延伸到光华门。
诸臣位列台下,下至五品,在艳阳下等待着红毯上走过的天下之主,和他的女主人。
隆重之至,甚至比登基大典那一日更甚。
只是阶下众人并无喜庆之色,他们大多知晓皇帝要封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前朝余孽为后时,都表现出了抗拒之意。
可皇帝并无同人商量的意思,从他把人接进宫起,就没改变过想法。
而在这一切之前,他会先向她坦白一切。
贺景珩没有给任何人留退路,她接受或是不接受,册封大礼都在等着他们。这是他能给自己最好的安慰,没有退路,就不会失守。
只是眼见着日光愈烈,主角却还迟迟未到场。
直至日晷的影子指向正午,皇上身边的大监前来遣散了满朝文武,高台上的凤印也又被收回了匣中。
清晨,贺景珩看着镜子里的宫女为自己束好腰带,左右照了照无误,满心欢喜地问长珏:“那边如何了?”
长珏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兴奋,压下笑意道:“陛下稍安勿躁,方才还来人说姑娘已经开始梳妆了。”
听见此言,贺景珩攥了攥掌心,以消解那无处安放的期待。
“紫宸宫都布置好了吗?”
“一切就绪。”夲伩首髮站:&9440;цyцshцwц10 y&9449; 逅續章櫛請到首蕟詀閱
“好啊。”贺景珩深吸一口气,开始绕着寝宫来回走动。
“陛下很紧张吗?”
他顿住,侧头看向长珏,疑惑道:“是吗?”
长珏没忍住,压低了头抿唇。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没出息的模样吧。”
“属下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他欲调笑几句缓解自己的紧张,忽被一声叫喊打断。
“我是瀛华殿的管事!陛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不好。
“让她进来!”
宫女没收住步子,一跪扑在了贺景珩脚边,“陛下,您快去瀛华殿看看吧!”
他看向长珏,眼神质问,明明刚刚才说一切如常。后者也全在状况外。猛一甩手,贺景珩快步跨了出去。
瀛华殿此刻是一团乱麻。
昨夜白榆晕在墙角,派了一个小太监去寻皇上,人没寻来,小太监还委屈地抱怨遭了一身骂。
无人敢对皇后的宫人颐指气使,殿里的也就默认是皇上的意思。
而今早白榆醒来后,便拒绝任何人接近。无论是梳洗的侍女还是妆点的女官。
她只一个人静静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院子里的小猫伸懒腰。
这是贺景珩前些日子送来给她解闷的,她也不爱亲近小动物,便放在院子里让宫人养着。
耳边一瞬间恢复寂静,白榆扭过头,看见一身华丽朝服的贺景珩带着风声朝自己走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天子的装束,威仪,俊朗,却疏离。
他像上次那样蹲在她身前,覆住她膝上的手询问她怎么了。
而她的眼中,不再留有一丝情意。
贺景珩被她这一眼刺到,话也一度哽了回去。
“星儿”
“你不是他。”
他再次出声的勇气全被这一句打了回去。
“你说什么?”他强笑出来,心里却明知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在昨日他缺席之时。
“我的阿郎不会骗我,更不会想要我的命。”
白榆的眼底浮起一层薄雾,声音却愈发坚定。难道她都想起来了?
“星儿”
“陛下,别演了。”
贺景珩心中百转千回,欲言又止多次,悬起的心又放下了些。
想必是其中有心人作祟,他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微微颤抖道:“是,我是天子,也是真心爱你。”
“是吗?”
“你究竟是听了谁的鬼话,觉得我会舍得害你!”
白榆不语。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也是无声的对峙。
“来人。”贺景珩盯着她的眼睛,对外唤道。
来了几个宫人战战兢兢应道:“陛下。”
“昨儿下午,是谁陪在姑娘身边?”
“是是夏葵”领事宫女讪讪答道。
“人呢!”
“你我之间的事,不必为难别人。”白榆终于出声,移开了目光,“我昨日去看了晚荷,在那遇见了吴夫人。”
贺景珩点点头,轻笑了几声。
偏过头去时,想起那些糟心事,白榆不住湿润了眼眶。
贺景珩忿忿起身,怒步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她追上去想拉住他的袖子。
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交代。
而贺景珩早已气极,下意识地挥开了臂膀。白榆被大力推倒在地。
“姑娘!”
贺景珩也一惊,慌忙扑过去把她抱起在怀里。
此时的她似是终于委屈爆发,泪水汹涌,涕泪横流。
“星儿”他心痛地替她拭泪却如何也拭不完。
狱中那些钻心之痛席卷而来,可她千言万语都不知要如何诉说身上的痛楚,只能痛哭出一句:
“我不要我不要和别人共事一夫”
白榆死死揪着他的衣领,破碎的神情任谁看了都无法不生怜惜。
“我知道!我知道,”贺景珩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他的意识已然被她影响得不甚清醒,“我现在,我现在就去把她们都杀了。”
他都顾不得还在地上的白榆,带着满身的凉意转身就朝门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