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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会
关汀买了最早的机票,飞到沈康时身边。
彼时已凌晨三点,徐应一直在微信里给关汀发消息,任何小事都要请示,连对话的遣词造句都要先问过关汀合不合适。
关汀坐在出租车里,腹部痛得不行,还要应付吵吵嚷嚷的徐应。
跟带实习生似的。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被关汀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说:“你还好吗?你都痛流汗了。”
“没事,”关汀从兜里拿出止疼药,没带水,直接生咽了,“还有多久到?”
“十几分钟吧。”
关汀闭上眼,说:“这么晚,辛苦您了。”
止痛药八小时吃一次,他上次吃似乎是七个小时之前,不知怎么失效了。
或许是夜太深,司机多了些谈兴,问:“这么晚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车子飞快地掠过路灯,光线明明暗暗,衬得关汀脆弱。
关汀说:“工作。”
司机:“……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但关汀跟司机的处境并不相同。
他收入不菲,但工作对生活侵蚀到了一定地步,薪酬也就跟数字无异。
关汀闭上眼睡觉之前,还记得给徐应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大约二十分钟后到,要他做好准备。
到了酒店楼下,关汀强撑着身体上楼。
从下车到进入酒店大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被风吹了一下,感觉自己状态更差。
徐应听着电梯的动静,估摸着关汀要来了,赶在关汀敲门之前,打开了门。
关汀维持着抬手的动作,脸上表情略微怔忪。
这副模样,跟那个运筹帷幄的万能秘书形象不太一样,多了一些人情味。
徐应把关汀拉进房里,第一句话是:“关秘,你还好吗?”
关汀的第一句话却是:“沈总怎么样?”
徐应摇摇头,说:“还在发烧,起疹子。也不愿意去医院……”
徐应自己也是明星,被粉丝和经纪人捧在手心里的存在,也没这么伺候过人。
先前只听说,沈总在管理公司上杀伐果断、铁血手腕,徐应因此对他生出一种敬仰的慕茹之情,真正接触之后才知道,这种作风同样也在搓磨手下。
关汀自然清楚徐应不擅长处理这些,但最近徐应是沈康时身边的红人,沈康时要带他来,也没别人能说什么。
徐应还记着红姐闲聊时说的话——‘沈总让你过去当生活助理?!我的天,你跟关秘长得像,他就以为你能干关秘的活儿了?!’
徐应觉得这话越听越奇怪,问红姐,‘沈总的白月光,到底长什么样?那又是个怎样的人?我能学他吗?’
红姐语结。
很多人都知道沈康时心里有朵白玫瑰,但那白玫瑰长什么样,谁敢探究。
关汀微微叹了口气,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房卡,说:“我开了间房,你今天住那边吧。”
关汀脸色苍白,脚步也不如以往踏实,徐应总感觉他带着病。可这时候,关汀还记得他的明星身份,用自己的身份证开房,是在熨帖到了极致。
徐应说:“要不我留下来帮——”
话还没说完,沈康时便从房间里问:“谁。”
徐应张嘴刚要说话,关汀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
徐应眼观鼻鼻观心,见关汀随手从客厅里取了一杯水,然后走进房间,说:“沈总,把药喝了吧。”
沈康时过敏还没消,脖子上、耳朵后都是红彤彤的小疙瘩。
即便如此难受,沈康时也没在床上躺着,而是端正地坐在书桌前,屏幕上是邮件文檔和表格。
沈康时上位成一个集团的舵手,靠的绝不是年轻,而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自律与严苛。
关汀把药和水都放在沈康时手边,说:“明早九点开会,八点我叫您。现在喝了药去休息吧。”
关汀声音很轻,或许是因为连夜赶过来,还带了一些糯糯的鼻音。
徐应站在套间门外,偷偷观摩。这倒真让他发觉一些端倪了,旁人哪敢用这半命令的口吻跟沈康时说话?
是长久的默契,还是关秘的好手腕呢?哪怕是暴君,应该也不希望周围都是唯唯诺诺的,连个体己平等的人都找不到吧。
转念一想,又不敢真学。关大秘书一举一动都举重若轻,看起来毫不费力,自己却连个过敏药都弄不好。
沈康时转头看向关汀,书桌上的等开得昏暗,将关汀的身影照得如此瘦弱,脸色也苍白不已。
关汀说:“这些资料我整理一下,明天去会场的车上,再拿给您看。”
关汀这两天不在,交给沈康时的文件和资料都没有经过他把关,就显得有些杂乱。
沈康时却说:“你也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
关汀抿了抿唇。
沈康时说:“半夜也不消停,这时候赶过来,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沈康时语气太硬太严肃,徐应站在套间外,都觉得空气变得冷肃起来。他吓了一跳,心里庆幸还好关秘来了。
关汀四两拨千斤,浅浅笑着说:“谢沈总关心。”
沈康时面色稍霁,道:“资料我都看过了,不用整理,打印出来。”
吃过药,沈康时套间的灯悄悄熄灭了。
关汀从房间里退出来,看见徐应还站在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