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气得霍凌宇又踹了他两脚。
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裴谨修、白欣还有张绪芬都不意外。
池绪相对来说也比较平静,毕竟像张贵一样恶心的人渣败类他从小到大可见太多了。
但这几个小孩的脸色都很难看,毕竟他们顺风顺水惯了,也见惯了上流阶级的体面人,从没遇到过这种原始而又野蛮的暴力行为,面对这种一点脸也不要的地痞流氓,更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他们等了一会儿,最早到的是师甜甜的保镖姐姐们,救护车和警察稍迟一些,最后同时到了。
两名警察连同张绪芬、师甜甜、张婷、还有抱着婴儿的徐怡陪同张婷的妈妈祝琳一起去了医院。
其他人则留下来配合警察。
车上,张婷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抱着师甜甜哭得一塌糊涂。
她泣不成声道:
“我还有个姐姐。姐姐,他要卖了姐姐,给村里一个老光棍当老婆。妈妈提前知道了,她把这辈子攒的所有钱都给了姐姐,让姐姐赶快逃出去,换个城市,再也别回来了。呜呜,我好想我姐姐,呜呜呜,我已经三年没见她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师甜甜心如刀割一般,她轻柔地拍着张婷的后背,安抚道:“放心,没事了,你姐姐可以回来了,我会帮你找到你姐姐,你和你姐姐可以团聚了。”
“小老师,我妈妈会死吗?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她才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我保护不了她,呜呜呜,我保护不了她!”
“不会的,你妈妈会没事的。婷婷,我向你保证,你妈妈一定会恢复健康,你们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带着仿佛在神明殿前立下了誓言般的信念感,师甜甜目视着前方,语气郑重。
张绪芬意味深长地看了师甜甜一眼,她轻微地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医院以后,医生给祝琳和那名不满一个月的小婴儿都做起了全方位检查。
张婷身上也有伤,况且她从小到大都没体检过,她本来是不愿意的,但耐不住师甜甜的强烈要求,也被带去做检查了。
西林医院的休息室里,张绪芬、师甜甜、还有徐怡相对而坐。
做检查需要起码几个小时的时间。
一片静默中,张绪芬校长突然说道:“……其实这种事情还有很多。”
师甜甜抬起头,不解地望向她。
张校长继续说道:“马家沟村有很多,云清县内有更多,洛津也不少见,全国上下那就更数不胜数了。”
张绪芬叹了口气,仿佛看穿了师甜甜心中所想般,无奈道:“甜甜,我知道你家境不错,你救了张婷一家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有志于此,以后或许可以救一个村、一个县,但是你救不了全天下正在受罪的女人。”
小孩的心思在大人面前总是无所遁形,更何况张绪芬校长已经年过半百了,她当然看得出来师甜甜在想什么。
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不是没有过,但这种事情其实既复杂又危险,张绪芬曾于五年前亲手送走了一位因为调节类似家暴案而被男方恶意谋杀的女老师,当时那名女老师才刚满二十三岁。
以前的张绪芬或许会欢迎来自这些理想主义者无私的奉献,但现在的张绪芬却觉得,或许每个人的命运真的是生来就注定的,而这也意味着,那些介入别人因果的人要付出额外的高昂代价。
张校长最终总结道:“甜甜,你有爱心的话,捐款就够了。有些事不要参与太过,对你不好。”
安静地听完张校长的话,师甜甜的内心却是出奇的安定。
她没有再迷茫、焦虑、困惑,甚至也没有产生过一丝摇摆不定。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曾喜欢过很多东西,尤其是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精致动人的人或物。
身边所有人都有理想有目标,只有她没有,生活富裕却也稀里糊涂,她物质上确实是充裕过头的,精神上却十分贫瘠,甚至有些浑浑噩噩。
有时候师甜甜会想,是不是她太过贪心了,明明在物质方面已经拥有那么多了,却还奢求着精神的富足。
她将这些苦闷都倾诉给了徐怡,徐怡很温柔地安慰她说,只要是人,都有五个层次的需求: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前四个师甜甜都有了,追求最高一向的自我实现需求只不过是人类本能而已。(注1)
人只活一世,当然要活出自我。因此徐怡一直很鼓励师甜甜勇于探索人生的道路,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最想干的事。
而现在,师甜甜已经无比确信,她确实找到自己这辈子最想做的事。
前路或许艰难,但她已不再害怕。
张贵被抓去拘留所关了十四天。
他以前也经常因为一些偷鸡摸狗赌博斗殴的小事进局子, 因为人高马大、体型彪悍,进去以后通常都是他欺负别人,没哪个没眼界的敢欺负他。
久而久之, 张贵一点也不把蹲局子当回事,甚至快把拘留所当成他第二个家。
因此得知这次也只需要在拘留待十四天后,张贵内心还轻蔑地嗤笑了两声,十分不以为意。
他还以为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能给他胡乱塞个罪名, 让他挨枪子呢。
就这点手段,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这种轻松快意的心情在张贵进拘留所的第一天夜晚就荡然无存了。
痛、浑身都痛, 还一动都不敢动,张贵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惊醒了今天那个对他痛下狠手的“老大”。
十一月初的拘留所冷得令人, 寒气顺着骨头缝游遍全身, 张贵感觉自己已经快被冻成一具冰尸了。
从早到晚, 他一口饭都没吃, 一口水也没喝,身上的伤口痛,体内的肠胃更痉挛着绞痛, 而这样的日子, 他还得再挨十三天。
临近天亮时, 张贵才半晕半睡地休息了一会儿。
他做了个美梦,梦到出狱后, 他回家捅死了正心满意满以为自己脱离了苦海的祝琳。
还有张婷,那个胳膊肘向外扭,不认亲爹的小贱人, 小白眼狼。
啊,还有那个把他害到了这般田地里的破小孩, 叫什么来着,裴谨修?
这个得慢点杀,一刀一刀地割下肉,再一口一口地吞吃入腹。
怀着这样残酷的信念,张贵硬生生地熬过了这漫长的十四天,出狱之时,他整整瘦了三十斤,脸颊凹陷,像一具刚出土的骷髅。
回村时他先去隔壁王家偷了一把砍刀,十分锋利的砍刀,既然能杀鸡剁猪,那么就一定能把人体也完美地分割成块。
他把砍刀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回到家。
院子里圈养的羊和鸡都不见了,小菜地里为数不多的农作物已趋于枯萎,反而是杂草野蛮生长着。
农家小院维持着他被抓走前的模样,房屋也一尘不变,徒余干涸了的血迹。
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
谁藏起来了?!白欣?!还是那个老不死的臭婆子!!
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刺激得张贵神志开始错乱,他狠狠地拍了拍混乱癫狂的大脑。
在哪儿??!究竟在哪儿??!想……想……快想!!
突然之间,繁星小学涌入了张贵的脑海中。
对,没错,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