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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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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剑的事说溜嘴,好不容易才敷衍过去,如今是再不能露出马脚了。

「正是,」陆危楼冷不防被喊了声,颇感意外地转过身来看他:「不知阁下是?」

明教虽也获得剑帖,陆危楼却将其以八千两黄金卖了出去。今日出现不过是观看比试,并无参与比武,自然也未出现在方才叶孟秋替他们引见的场合。

「纯阳谢云流,」熟能生巧,谢云流如今报上名号已没了方重生时的别扭:「听闻陆教主不与盛会,反倒千金贩帖,在下斗胆,想请一战。」

这话说得失礼,李忘生在後边拉了拉他袍袖:「师兄。」

陆危楼倒也听过些谢云流的轶闻,知他对武技痴迷,只当是少年人一时意气口无遮拦,往他们二人摆了摆手:「无妨,我明教初建,需用钱财处多矣,神兵利器於我不若举派之兴,诸人所求各异,无谓对错。」

原本这起语出不逊的风波在这便该停下,李忘生松了口气,正要让师兄和自己一块作揖离开,谢云流却「嗤」地一声:「果真只是为了贵教兴盛?」

以往他曾问过陆危楼两番出售剑帖是为了什麽——明教有九天扶持,陆危楼又最善游说,教内资金万不可能匮乏如斯——他银发苍苍的老友沉默了半天,最後道:「他曾送我一柄宝刀*,我未及寻得媲美之物还赠便分道扬镳。我思来想去,只能让他看看我大光明教终有一统武林之日,好教他明白孰是孰非。」

这个他,谢云流大致清楚是谁。他并没兴趣追问老友与那人间有何等纠葛,却自陆危楼迷茫怅惘的目光中照见了自己。

那是知晓难以割舍,可也同时明白早难以回头的愁。

——可他现在有了师弟,陆危楼却依然丢失了那个他。谢云流不由生出了些趾高气昂。

半生漂泊又如何?他总归还是赢了这巧舌如簧的陆老儿。

「师兄!」

见陆危楼面有不虞,李忘生忙从还抱臂自得的谢云流身後转了出来,向他一抱拳:「陆教主见谅,我师兄素闻贵教武学玄奥,此番无有机会窥得一斑,实在惋惜,心急下方口出此言,尚望见谅。」

谢云流:「?忘生,我——」

谁好奇他明教武学了?我酒後和他打架早见了几百次——谢云流的话没能说出口,全在李忘生扫来的目光下吞了回去。

糟了,师弟生气了。

许是自幼修道,李忘生从来脾性温和,几乎不曾与人争执。就是他二人仍有误解之时,师弟也从未以这般凌厉眼神看自己。谢云流心知不好,只得收敛了方才锋芒毕露的势头,与李忘生同做抱拳状:「我师弟说得不错,谢某所言失妄,陆教主勿怪。」

陆危楼面色稍霁:「我教武学与中原迥异,小友若确实好奇,待此间事了,再行切磋不迟。」

争端未及爆发便已弥平,双方各自一礼後便原地散去。谢云流跟在一反常态脚下飞快的李忘生身後,行至无人处方伸手去捉他小臂:「忘生。」

拉扯的力道不重,他师弟越首看他,脸上全是不赞同:「师兄为何这般冲动?」

劲头一过也知自己行事唐突,谢云流难得服软:「陆老……陆危楼创建明教广纳敎众,多有取我纯阳以代之之意,我一时难忍这口气。」

李忘生哪里不知他所说为真,当年四大法王欺上山门闯破剑阵时他首当其冲,战罢休养了好生一段时日;可如今明教不过是个新立教派,谢云流若言词无理,难免被人传作他纯阳宫恃皇恩而排异己。

「师弟,别板着脸了,」谢云流见他若有所思,心下一缕幽微惶惶升起,索性将李忘生双手攒到了掌里,低声道:「这回是我意气用事,往後再不会了。」

这院落僻静,见无旁人经过,李忘生也不挣开,定定望着他:「那师兄可愿答应我,从此行事绝不只凭一腔热血率性而为?」

谢云流一怔。

为何他总觉师弟所指不仅今日之事,还像是在说景龙四年的那场惊变?

「师兄?」

李忘生一声轻唤,谢云流乍然回神。

不会的,必是自己多心了。他重来一世已是荒谬,又不是那些话本故事,怎麽可能会有他与李忘生同时回到年少时的事?

「好。」

他将掌心拢得更紧了些,好确认眼前的李忘生真真切切,非虚非幻:「师兄答应你。」

名剑大会持续数日,第一战谢云流毫无悬念胜出,一番休整後在第三日对上了时年十二岁的拓跋思南。

此战谢云流期待已久——他与拓跋思南多年後虽成好友,可对於谢云流邀战总兴致缺缺,也就在拉方乾和陆危楼一块喝酒时最为踊跃。

谢云流本以为他是一心教授徒弟无暇应战,直到某回四人酩酊大醉,只知口无遮拦掏心掏肺时,拓跋思南方真挚道:「谢兄,实在不是我不愿和你打这一场,只是方兄从前因屡败於我生了心魔,谢兄已败给我一回,若再重蹈覆辙,我心实在有愧,有愧啊。」

——方乾技不如人输了,关我何事?饶是谢云流彼时已醉倒几上,还是忍不住摸出刀鞘在他头顶歪七扭八地打了一通。

如今拓跋思南无此顾虑,终能和他痛快淋漓地切磋,谢云流将指尖按在剑柄之上,跃跃之情溢於言表:「请赐教!」

对面的拓跋思南一怔,虽不知眼前青年缘何如此兴奋,仍抱剑一礼:「请!」

不过眨眼功夫,好一阵刀剑铿锵电光交错,众人只见两道人影穿梭擂台之上,却难瞧清楚其中招式,正眼花撩乱之际,声响戛然而止,缠斗身影分了开来,各於台上分据一角,峨冠道服的谢云流收剑入鞘,袍角乘风飘逸,宛似天边流云:「甘拜下风。」

拓跋思南愣愣看他,彷佛没反应过来,只抬手挠了挠脑袋:「……承让。」

二人各自下台,谢云流一踏着地便去寻人群中的李忘生:「师弟!」

虽也想离得近些,但观众实在热情,没一会便将前头的人挤到了後边去。李忘生不喜争抢,又寻思离得稍远反倒能将场中局势看得清晰,是以谢云流挤到他身侧颇花了些时间。

此番败阵,他原以为李忘生要因期盼落空而失望,可他师弟只是皱着眉头,拿衣袖擦去他面上因剑气划出的细碎血珠:「师兄为何不躲?」

二人过招虽快,李忘生却看得分明,若不是谢云流想搏破绽击落拓跋思南的剑,而是选择及时抽身,大可不必受这伤。

知道师弟终究还是看重自己胜过输赢,谢云流一哂:「武者岂有因贪生而退缩的道理。」

那伤本就极浅,只消拂拭几下便也看不出痕迹了。李忘生收了手,轻声道:「那师兄可想过,有人会替你忧心?」

谢云流心头咕嘟咕嘟地烧了起来,比那铸剑的铁浆都要滚热。他在人潮中悄然牵起李忘生,低声道:「是师兄不好,下次再不会了。」

能得他这般牵挂,也不枉自己於对阵时蓦地福至心灵,刻意被锐意所伤了。

他们在藏剑待到了终战那日,叶孟秋果然如前回一般赠他南桓结交,谢云流也果真厚着脸皮为师弟讨了那柄渊归。二人拾整已毕,拜别庄中诸人缓缓行至来时蔓花林绿处,拓跋思南却忽地策马赶了上来:「谢前辈请留步!」

李忘生不明所以,伫足望向比肩的谢云流。

在他们面前俐落一翻下了马,拓跋思南往谢云流一揖,洪声道:「晚辈穷思数日依然无解,故此前来请教前辈,当日为何未尽全力应我?」

不好说自己不过是想以他极致剑意印证毕生武心,若动了真格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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