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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泽看他:“怎么,刚还和我说真心,现在就要自己打自己脸了?”
舒泽摊开手道:“哥,我都这样了,还能把你怎么样呢?”
他打开手机:“还是说你其实希望我把这条微博发出去?”
舒琬拍了拍趴在身上的舒宥宥,站起身。
舒宥宥的脚踩在了甲板上,他拉了舒琬一把。舒琬看到舒泽即将要按下的手指,捏了捏舒宥宥的手,又松开。
他走到了离舒泽一臂远的距离。
悬在发送键上的手指挪开,
舒泽费尽心思让舒琬靠近他,又似乎真的没打算再做其他事情。
反而很干脆地把手机交给了舒琬。
舒琬立马删除舒泽的微博草稿,又点开相册,发现里面除了舒宥宥的照片,还有很多他和郁恆章的照片。有综艺截图,也有狗仔的偷拍,还有不少他们两个人的分析贴截图。
一阵寒意爬上脊梁,舒琬忍着恶心将这些照片一一删除,身旁的舒泽看到了,却也没有阻止他。
舒泽靠近舒琬一步,忽然以很快的速度贴在他耳边轻声道:“……郁恆章都把私生子给你养了,你还说他是真心?”
舒琬抬头。
舒泽的唇角翘起,目光冰凉:“你知道郁恆章的父亲是被他三叔害死的吗?”
舒琬一怔:“什么?”
“不然他怎么会让他三叔这辈子都再也出不来呢?”舒泽笑道,“我们家又怎么会一点儿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呢?”
“而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的目光越过舒琬看向那个正在靠近的男人。
“舒琬,你觉得一个能忍下杀父之仇蛰伏十多年,牺牲自己去完成一场报復的人,真的还有真心这种东西吗?”
舒琬也下意识向身后望去,看到了皱着眉快步向他们走来的郁恆章。
“爸爸!”舒宥宥摇了摇带着儿童手表的左手,向郁恆章跑过去。
“……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舒宥宥的背影和郁恆章的脸都在舒琬的视野里变得模糊。
他被一阵不容反应的力道带向后方。
听不太清的惊呼声里,舒泽抱着他,直直撞开不知什么时候拆掉了卡扣的护栏,向后倒去。
“舒琬,我早说过,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坠入海面的最后一瞬,舒琬看到了向他伸出手的郁恆章。
浑身酸疼, 使不上力气,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喘息困难。
舒琬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漫无止境的寂静里, 他挣扎着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明显不是邮轮客房的环境让舒琬怔愣了一秒,他正要开口,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描摹出一片掩埋在记忆深处的轮廓。
透骨的寒意顺着舒琬的脊梁攀沿,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身体已经率先发出一阵战栗。
疼痛迟缓地彰显出存在感,舒琬被身后的伤口垫得轻呼一声。他半支起身,狭小的柴屋里只有远离草席的一边木门破损,透出了半线月光。
借着这半线月, 舒琬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一片掩藏在黑暗里的衣角。
叫声即将脱口而出时, 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惴惴不安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嘎吱、嘎吱”。
一顿一顿的,是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的木轱辘碾压过地面的声音。
视线紧盯着地砖上一点一点靠近的影子, 舒琬已经彻底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牙齿咬在舌尖上的疼痛没能换来任何梦醒的机会, 轮椅停在了面前,头顶响起原以为早已忘记的声音:“醒了?”
手指止不住地发颤, 舒琬的头皮一疼,他被迫仰起头, 看到了那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脸。
刘傲仁连头都没有低,隻落下眼皮,轻蔑地瞧着他, 阴沉道:“明日去春香山, 你知道该准备什么。”
头髮被松开, 舒琬跌回到草席上,一时没能说出话。
好在夜已深, 刘傲仁没有继续找他麻烦的打算,而是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便转动着轮椅转身离开。
柴房的门关闭后许久,舒琬撑着地的胳膊才动了动。他用已经发僵的胳膊扶住身后的墙,想要站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
宕机许久的大脑迟缓地转动,舒琬暂时放弃站起来,他撩起长袖,解开衣袍,检查身上越来越疼的伤口。
大致看过后,差不多可以确定,他回到大梁了。
回到了坠入春香山后山小河的前一夜。
这日刘傲仁突然发疯,拽着他,要将他的头髮绞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折辱,舒琬自是不从。
可孤身一人在刘府,从不从的,又不由他说了算。
最后他还是被三名小厮压着,亲眼看着自己的头髮被一缕一缕剪断,满身是伤的被扔进了柴房。
原本这种情况,没个三天,他是出不去的。但今日恰巧刘傲仁的朋友上门,邀请他共去春香山赏景谈诗。
刘傲仁答应了。
说是赏景谈诗,这些人却都是衝着舒琬来的。
自刘傲仁断腿,性情大变,对身边的人动辄打骂,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维持不住,见识过他本性的旧友渐渐远离,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些狐朋狗友,每日不是邀刘傲仁去吃酒,就是去其它人少的地方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