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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冕摇了摇头,只是吩咐人给永乐侯府送了书信,自己把人扛回了东宫。
贺恂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清醒的时候不多,偶尔神智清醒的时候也必须要看见姜冕,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子。
太子殿下也从未如此亲力亲为地照顾一个人,毕竟是贺恂在关键关头救了自己,照顾他一下也无可厚非。
太子殿下如此安慰自己。
在一个绵绵细雨的午后,贺恂睁开了眼睛。
他一开始有些茫然,但很快空气中干燥熟悉的香气让他安心起来。
他费力地撑起身子,拨开帷幔,声音嘶哑:“殿下……”
姜冕坐在桌边看书,一听见贺恂叫他就急忙走了过来。
贺恂揉了揉额头,静静地看着姜冕。
太子殿下递给他一杯清茶,问:“你可知道现在在哪?”
贺恂喝了一口茶:“东宫。”
姜冕眯了眯眼睛,看来贺恂终于清醒了。
他叫了太医来为贺恂搭了搭脉,确认后者恢复的不错后,太子殿下开始秋后算账。
“当时你怎么醒了?”
贺恂装傻:“什么时候?”
“在回程路上,我们遇刺的时候。”
贺恂眼皮颤了颤,他说:“我不记得了。”
姜冕盯着贺恂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可对方的眼睛淡然平和,让太子殿下看不出什么异样。
良久,太子殿下笑了一下,他语气平淡:“那就好。”
是真的好吗?
姜冕不敢苟同,贺恂看没看见、看见了多少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贺恂自己说他没看见就行。
只要两人之前的表面关系还能维持的住就行……
“后日陛下仪仗就要回京了,他们都很关心你。”
姜冕背对着贺恂坐在榻边,似是在喃喃自语。
贺恂望着姜冕略显孤寂的背影,心里一痛。
他坐起身来,在后面拥住太子殿下。
他说:“殿下,别害怕。”
姜冕微不可闻地抖动一下,他微微弓着身子,贪婪地汲取着背后的温暖。
是日,皇帝回銮,后宫也传出喜讯,说是十七岁的张才人有了身孕,已经三月有余了。
姜冕嗤笑一声,这么多年来皇帝子嗣稀薄,嫔妃们的孩子要么生不下来,要么生下来也养不大。
这个张才人虽然到了三个月才敢声张,但也未必能保住这个孩子。
“真好,本宫又要有弟弟妹妹了,”姜冕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赏给传话的太监,笑得得体,“宫中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父皇应该也很高兴吧。”
得了赏赐的太监笑得合不拢嘴:“陛下高兴得不得了,说要大操大办中秋宴呢。”
“哦,”太子殿下眯起眼睛,“今年的中秋宴还是由七皇叔筹办吗?”
“回殿下的话,七王爷今年添了头痛的新毛病,不再筹办中秋宴了,陛下现在还没选定新人选。”
姜冕点点头,道:“五弟知道这个消息了吗,你们合该告诉他一声。”
那太监在宫中浸淫多年,怎能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他应了这门差事,恭敬地下去了。
贺恂正好从外面进来,他瞥了一眼那步履匆匆地身影,把今日要温习的书放在姜冕桌上。
“方才臣似乎看见了后宫的内侍?”
姜冕眼也不抬,随手翻书:“是内务府的,给本宫送秋装来了。”
贺恂这才看见姜冕身后放着许多新衣服,他不再怀疑,替太子磨墨。
姜冕从身后的新衣中拿出一套天水碧的常服递给贺恂,扬了扬下巴:“赏你的。”
贺恂接过那件衣服,莞尔:“这是殿下特地吩咐内务府给臣做的?”
太子殿下耳尖红了,却依旧道:“你平日里穿得太素,本宫见了晦气。”
贺恂笑得更加开心:“那就多谢殿下了。”
贺恂说得不错,这几件子衣服确实是太子殿下特地吩咐内务府做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只是当日看见了这料子,心里觉得贺恂穿上一定好看,一时头热便吩咐了下去。
好在贺恂也很喜欢这几件衣服。
第二天一早,贺伴读就穿着那件天水碧的袍子早早地来了东宫。
姜冕照例没睡醒,他半只脚伸到床外,白生生的晃人眼。
贺恂喉结滚动,缓缓移开目光,上前道:“殿下,那日刺杀您的凶手找出来了。”
姜冕依旧是那副将醒未醒的模样:“说是何人?”
“是李家。”
太子殿下清醒了大半,一下子在床上坐起来:“哪个李家?是那个刚被抄了家的李家?”
贺恂点头。
太子殿下垂眼:“他们家不是已经没人了?”
“尚有余孽。”
太子殿下藏在锦被下的手指颤了颤:“余孽是谁?”
“原先李源的一位门生,似乎是姓韩?”
姜冕松了一口气,他作恍然大悟状:“原来这样。”
贺恂从屏风后取来姜冕今日要穿的衣服,亲自替太子殿下更衣。
他指尖微凉,扫过太子皮肤时不由让后者瑟缩一下。
“殿下可是冷了?合该添件衣裳。”
贺恂悉心给姜冕整理好了衣领,又颇为体贴的吩咐人拿一件披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