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 / 1)
“住嘴!”秦屿蓦地瞪向他,冷道:“林恆,我敬你是刑司堂长老,不愿与你争辩,但你也莫要往我徒儿身上泼脏水!”
“是我泼脏水吗,你徒弟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了,别吵了。”迟惊鹤不悦地製止他们,低头看向面无血色的季泠月:“你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泠月怔怔望着她掌中爬满裂纹的命牌,张了张嘴,哑声道:“这是,是昨日……”
昨日黄昏,她与师兄师姐在山腰处的观星亭汇合,正要开始夜巡,却听到一声呼唤。她回过头,见蓝妩从山路上走出来,衝她挥了挥手,她便请师兄师姐们等一等,在他们调侃的笑声中跑了过去,红着脸问蓝妩有什么事。
那个时候,蓝妩说……用两个人的命牌去执事堂申请的话,即便是不同峰的弟子,也能被安排住进一个院子。
她高兴极了,以为蓝妩想要和她住在一起,当她索要命牌时,便毫不犹豫交给了她。但实际上,即便蓝妩没有理由,她要的话,她也会给她的。
她那么信任蓝妩。
可是,蓝妩……蓝妩又骗了她吗?
见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迟惊鹤收回手,道:“石言,你来说。”
石言抖了一下,丝毫不敢抬头,慌张道:“我,我是把进入晚亭院的令牌给了她,可我是被她骗了啊,她可是长老亲传弟子,又才筑基,好多内门弟子都喜欢她,我怎么可能会想到她是个大妖怪!”
“你这般偷懒,还好意思说!”
“我,我……”
迟惊鹤问:“你确定,那人是蓝妩吗?”
石言连忙点头:“她生得那么漂亮,谁会认错呢?”
季泠月攥紧拳,试图辩驳:“蓝妩,蓝妩的姐姐,和蓝妩生得……生得一样……”
林恆冷笑一声:“怎么,你难道要说,这些事都是蓝妩姐姐做的,不是蓝妩做的,所以蓝妩没罪吗?季泠月,你想清楚,即便是她姐姐做的,她也是借着蓝妩的身份在这里浑水摸鱼,而蓝妩不但没阻止,甚至助纣为虐,你当真以为她逃脱得了干系?”
季泠月一噎,无措地眨了眨眼,浓密的长睫很快染上潮湿水汽。
“林恆,”忽有一个疲倦的声音响起,叶轻君笑了声,摇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作何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
“你还好意思说话?叶长老,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完呢!”
“我已受了百下噬魂鞭,你若不满意,大可再给我加上一百。”叶轻君低声道:“可我宗仙规,隻说过恶妖尽斩,我徒儿并非恶妖,我私自放走了她,是我的错,但当时,秦长老执意要当场斩杀她,难道就没有错吗?”
“你徒儿还不是恶妖?”林恆怒道:“晚亭院的两个弟子,方原被她施了傀儡术,至今昏迷不醒,常浪则受重伤,能不能挺过来都不一定!你还敢说你徒儿不是恶妖!”
叶轻君蹙眉道:“方原昏迷不醒,明明是你们为查真相,强行搜魂,损伤了他的神识。至于常浪,他是被那个叫浮游的所伤……”
林恆不满地打断她:“你又来这一套,是!你的好徒儿清清白白,错的都是她的同伴!可若不是你徒儿命令方原带出浮游,她又怎么打伤常浪?还是说,你的好徒儿是她们鲛人里难得一见的异类,而且刚好让我们撞见了?”
叶轻君沉下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不过是因果报应。”
“你什么意思?”
“千百年前,修士肆意虐杀鲛人,取其血肉,食其骨髓,才使得他们对人族,尤其是修士恨之入骨,从不留情。”叶轻君低声说:“我以为你知道呢。”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你难道不是修士吗?!”
在吵吵嚷嚷当中,季泠月痛苦地闭着眼,忽然出声:“我去救他……”
众人一怔,下意识看向她,季泠月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鲛人血,可将人从生死一线救回来,那么,喝过鲛人血的……人类的血呢?”
秦屿蹙起眉:“你说什么胡话?”
迟惊鹤伸手製止她,思忖了一会儿后,道:“叫药老来。”
半个时辰后,匆忙赶来的药老划破她的掌心,接了几滴血,放在鼻间嗅了嗅,没过多久,她就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季泠月:“你的血,为什么会有这种气味?”
果然……
季泠月垂下长睫,眼中潮意更甚:“如果用我的血来救他,可行吗?”
“……你的血虽然有用,但毕竟不是真正的鲛人血,想要救回常浪,可能需要很多很多,”药佬担忧地看着她:“你如今的身体,并不适合这么做。”
“没关系,我愿意这么做。”季泠月低声道:“他不是快撑不住了吗?”
“季泠月,你确定吗?”
“我确定。”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定定看向迟惊鹤,哀声道:“求您了,就让我,让我来承担她的罪吧。”
迟惊鹤垂眸看着她:“即便如此,你仍要承受疏忽大意、被骗去命牌的后果,待你修养好,就去冷峰思过崖,思过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