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 / 1)
“秋明哥,我真的很爱她”她轻轻眨眼,泪水掉落在手背,很快又消失不见,似乎从未出现过。
贺秋明看着他们面前都未被动过的菜,叹了一口气,给宋澜舀了一杓饭,“先吃饭吧。”
他自己吃了一大筷小炒黄牛肉,呛得直咳嗽,等着缓过来后,他说,“郑知微是去年才回北安的。”
宋澜顿住,她终于知道为何这么些年,在不大的北安,她却从未偶遇过郑知微,曾经她那么仔细地看过上下班的每一处人流,寻找过似曾相识的她,却了无结果。
“之前她在省公安局,工作原因,打过几次交道,她似乎对我印象不深,毕竟没怎么见过,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知道她就是你和贺春阳经常提到的郑知微。”
“她在局里表现不错,张局跟我提过,十分认可她,也有意想要培养她,但去年上半年她出任务的时候,追犯人,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当场昏迷,好像挺严重的,病危告知书都是张局签的。还好,人救活了。在这之后,我就听说她回北安了。”
宋澜听着贺秋明说着郑知微的过去,她抖了抖,垂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而握紧地双手又恰逢时宜地暴露了她的后怕。
她在心中默想,“当时的郑知微一定很痛”
贺秋明未再说话,他没法参与这三人命运的纠葛,只能兀自感到悲凉。
他只是如树干一样,僵直地看着宋澜整个人耷拉下肩膀,垂着头无声地哭泣,像是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流浪狗,瑟缩在纸壳里,隻发出微弱的叫声。
他心里知道,过去一切似乎在这已然清晰,而未来的一切或许也从这里重新开始。
贺秋明刚才抹出的,窗户上的短暂的明亮,再一次被雾气弥盖。
屋内的热茶已经失了温度。
宋澜像是被真实的苦涩击碎了,她在一个并不寒冷的夜里,高烧不退。
直到新的一轮寒潮来临,她才渐趋病愈。
在高温的灼烧中,宋澜反覆梦见十八岁的郑知微,也梦见了她未曾见到的命悬一线的郑知微。
她曾在梦中高呼她的名姓,像是在呼喊被框在光亮玻璃中的人,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回答。于是,梦里的宋澜哭了一次又一次,本应该滑落的泪水,还未展开它的轨迹,就已经被高温灼干,于是她哭过,却也未在深夜里留下痕迹。
便成为了一个秘密。
第二日醒来时,面对着覃欢的殷殷关切,她也只是浅言,说自己只是流感,无碍。
她病了三天,却又像是垂死挣扎了三年。
覃欢瞧见她更加瘦削与苍白的脸,啧了一声,提议道,“晚上出去吃顿好的?姐请你。”
宋澜想了想,终究还是应承下来,她想,能够和覃欢在外面多消磨一段时光也是好的,如今她倒有些害怕一个人面对黑夜。
宋澜今日休假。
她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等待覃欢下班,接上她后,两人打了一辆车打算前往目的地。
订好的日料店在老城,她们从北安的东边一路往西边走,路上免不了要弯弯绕绕许久。
覃欢见宋澜状态低迷,不太像是病愈后的模样,关切问着,“老宋,你到底怎么了?总感觉你有心事。”
宋澜目光一直留在窗外,听到覃欢的问询后,才缓缓转过头来。
她对覃欢惨然一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覃欢说自己同郑知微的往事,她这么多年,一直封存着这些回忆,封存着郑知微这个人,如若不是郑知微工作调动到了北安,她将会一直封存下去,至少,她曾经是这样想的。
可是,郑知微回来了,她甚至是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北安。宋澜如死水一样静谧的心陡然泛起了一阵阵波澜,吹向湖面的风时大时小,却总不停歇。她想要去拥住风,却发现自己双脚已经扎入了深土,她想要去留住波澜,却也发现波澜渐而散去。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以,就这样难堪的她到底要如何把这份纯白的心事告诉好友呢?
更何况,覃欢说,她喜欢郑知微。
最终,在逼仄的车厢里,宋澜也只是宽慰覃欢,说着玩笑话,说一顿大餐就能让她恢復元气。
覃欢将信将疑,见宋澜也没有了继续说话的心思,也隻好噤声,还给她一份短暂的安宁。因为覃欢一天都忙碌着,没有吃什么饭,胃里难受,晕了车。她隻好放下一点车窗,让寒冷的空气吹走自己肠胃里的恶心。
车子停在红灯前。
而就是这一次停留,覃欢看到了坐在一小区门口的郑知微。
“诶,郑警官?”
宋澜猛然回头,顺着覃欢的视线望出去,黑夜里,亮红的,除了的车尾灯,还有郑知微手指间的烟。
宋澜皱紧了眉,正想问覃欢可以不可以在这里下车时,就听见她果断地对司机说,“师傅,我们就在路边停,麻烦了。”
过了红绿灯,车子结束了这一行程。
而本该要去吃饭的两人折回走到了郑知微面前。
郑知微刚吐出一口浓烟,就看见停留在自己面前的两双黑皮鞋。
她抬头,看见了惊喜的覃欢以及面露忧色的宋澜。
郑知微猛然站起,却因为用力过猛,速度太快,脑中晕乎到炫白一片。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人紧紧拉着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