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 / 1)
郑知微觉得自己就快要抑製不住自己理性,就要毫不顾忌地衝入宋澜的怀抱,可她也总是站在平静无波的湖边,看着自己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凭什么”,她究竟有什么值得让宋澜跌入自己的泥潭。
一旦这样的念头产生,即便没有风,却也感觉都到池中月碎成了几千片。
而最终,碎掉的,不只是池中月
“郑警官,你愿意吗?”李玉江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突兀地响起,最后把郑知微从溺毙的濒死感中拉了出来。
“什么?”她坦白地询问,承认了自己的心不在焉。
“年十五的时候去我们家吃饭,一起过一个元宵。”李玉河站在一边笑着补充道。
“我不确定。”
“没关系,反正大家都在,到时候如果你想来了就给我说,或者给我哥讲,都行。”李玉河用手撇了撇自己额前的刘海,“我们年十五会放孔明灯,吃不了饭,记得来放灯祈愿。”
李玉河见郑知微仍是沉默,继续说着,“没关系,到时候再说,现在也还早,我给你们带了点饺子,见者有份,记得趁热吃。”她笑弯了眼,衝着郑知微,“郑警官,新年快乐!”
郑知微收到了新年的第一声祝福,心里感谢,也笑着回应,“新年快乐。”,随后,她就见李玉河转身没入了来途的黑暗。
李玉江一直注视着李玉河离去的方向,随后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我妹就是这样,你别介意,她对谁都有点自来熟。”
“这样挺好,很开朗。”
李玉江稳稳地提着手中的保温桶,“她最初也不是这样的。”李玉江顿了顿,他看着那铝製的泛着银光的保温桶,“曾经,我妹妹差点就死了。”
李玉江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郑知微有些惊愕的模样,沉了沉声音解释着,“我们老家在南郡,我妹妹也曾在南郡工作,当时谈了一个男朋友,只是”李玉江咬着后槽牙,有些恨,“只是,这个混蛋把我妹的隐私照发在了网上,并总是拿这些来威胁她,也曾动手打过她,我妹妹很多次逃走都被那混蛋找到了,她不堪其扰,也想过结束掉生命的”
李玉江低垂着脑袋,声音似乎被久远的悲伤包裹,遥远又苦涩。
“当时她也才25岁后来我搜集证据,把那混帐抓了起来,在这过程里,我妹也确诊了抑郁症,她一直没有退缩,认真配合着治疗,那般努力地才走到了现在,立根在了回龙镇。”
郑知微一边笔挺地站着,一边听着,风从耳边刮过,也把那些话刮进了心里,她回想着这几次看到李玉河的场面,都觉得她那般明媚且灿烂,有着无比活力的笑容与甜美的声音,心里讚叹的同时,不由感叹,“如果她也可以像你妹妹一样就好了。”
“嗯?谁?”
郑知微扬了扬嘴角,“我曾经,高中的,朋友。”
“她也生病了吗?”
“嗯,很严重,她生来骄傲,所以可能不能接受自己人生出现意外,出现失败所以,我以为,我总以为,只要我把她想要的给她,能够成全她所谓的成功,或许,她就不会走入死亡,但是就在我来这里的前段时间,她还是选择了自杀”
“那她”
“听说抢救过来了,也打算接受治疗。”
李玉江点点头,“那你来回龙镇和这事情有关吗?”
“说不清楚,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吧。”郑知微叹了一声。
李玉江听着她的叹气,不觉得她只是一个三十几岁正当年的人,她明明头髮乌黑,双眸明亮,李玉江却总觉得自己身旁站着一棵枯老的树,或许,比这河边的垂柳还要衰老。
郑知微再度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想着宋澜此刻也能看到这样清亮的月亮,就觉得满足,她笑着,又说着,“我来回龙,只是因为我只能来这里。”
想要离开北安,却也无处可去,何处都不是家,而东瓜岭下属的派出所也只有回龙镇有空缺,所以,她本是别无选择,只是一隻飘在天空的风筝,被命运拽着线,去哪儿不是她的自由。
李玉江轻轻嗯了一声,他能够感受到郑知微身上的忧伤,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安慰,隻好接着刚才的话,“你那位朋友一定也可以像我妹妹一样好起来的。”
郑知微偏头看他,“希望吧。只可惜,她现在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郑知微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同李玉江讲这么多话,或许,她今晚本来就有太多话想讲,只是恰巧,李玉江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在回龙镇,在般若桥,在人群涌来又褪去的三十的夜里,似乎成为了还不错的朋友。这之于郑知微,应该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至少代表着,她可以继续在回龙镇生活下去。
结束完疲惫的工作,他们共同吃完了残留少许余温的饺子,一起过了零点,看了回龙镇最后一场烟花,最后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郑知微耳边已然传来打鼾的声音,她环视一圈,见大家都合着双眼坐着靠着,姿态不一地休息着。她抗住最后的疲惫,切回隻加了宋澜的那个微信,见着空空的聊天框,心里涌上比月色更冷的失落,她反覆切换,以为是镇上网络不好,实则也清楚,她没有等到宋澜给她的“新年快乐”。
她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