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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顾旁边围着的人正在低声对话,直接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一阵凉风顺着薄被被掀起的气流铺面而来,让他凉爽了不少,俞觉长呼了一口气。
离他最近的何秩率先发现他醒来,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不稳:“觉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俞天图也走上前,焦急道:“小觉!”
俞觉有些听不进他们说话,他想挣扎着坐起来,可身上的力气却仿佛被什么给抽干净,一点也不剩,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沉重又不受控制,连各种感官也变得迟钝起来。
他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问出来,俞天图和何秩却纷纷沉默起来。
俞觉心里浮上来一层微妙的感觉,他抓紧了何秩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秩哥哥,我生了什么病?”
何秩弯起指节,刮蹭了一下他的额间,抿出一丝笑容:“医生说,觉觉只是感冒了,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一周以内就可以恢復了。”
“感冒……”俞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冒过了,这么一想,自己现在好像真有点感冒的状态,只是太久没得过,有些陌生罢了。
他虽然身体素质不太好,有段时间经常生病住院,但那之后何秩一直很关注他的健康,总是带他锻炼运动,饮食作息更是规律合理到让人挑不出刺,所以,渐渐的,除了意外情况,他已经很少生病了。
现在是春夏之交,很容易患感冒,他中招也属于正常。
但俞天图脸上的凝重表情却让俞觉有些疑惑,如果只是一个感冒,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俞觉又追问道:“真的是感冒,而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这下是俞天图开了口,他打断俞觉的话:“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俞觉抿唇反驳:“那不是爸爸这幅表情,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俞天图脸色一僵,撇过头不说话了。
他明显有什么心事,俞觉有些在意。
何秩将他身上的被子拉紧了一点,安抚道:“觉觉,你不要多想,你这次感冒症状有些严重,爸只是太担心你了。”
“好吧。”俞觉又感觉到有些困倦,却想到什么,放开了何秩的手,缩进了被窝,“既然我都感冒了,你们就不要离我太近了,会传染的。”
他没有听到回答,因为说完这句话,他就已经陷入了昏睡中。
何秩背对着俞天图,定定望着俞觉的眉眼,慢慢蹙起了眉心,脸色有些苍白。
俞天图又提起了刚刚未尽的话题:“怎么办,何秩?”
这时候,林遇拿着配好的药走了进来,听到俞天图焦虑的提问,他代替何秩回答:“哎呦,岳父大人啊,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市医院最好的几个医生都被您叫来看了一遍,这还不放心吗?俞觉真的就是重感冒而已。”
俞天图脸色冷沉:“你不是也说了,小觉得的并不是流行性感冒,没有征兆,比较特殊,还没有传染性。”
“的确是这样,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俞天图坐在沙发上,往前倾身,大掌扶住了额头,顾不得被自己弄得凌乱不已的头髮:“你不明白。”
林遇无奈一笑,他走到床边,绕过何秩,给俞觉挂上了点滴。
他瞥了何秩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调侃道:“你不说两句,安抚一下岳父大人?”
何秩沉默片刻,而后道:“昏睡三小时,持续发烧,这属于正常情况吗?”
林遇听了这话,顿时扶额:“原来你和岳父大人都一样啊。”
“哎呀,知道你们担心俞觉,但是这真的只是一个感冒而已,他身体情况特殊,比平常人症状重一点也是正常的,你们没必要搞得这么沉重吧?”
俞天图:“你不懂。”
何秩:“……”
林遇:“算了算了,你们愿意一起盯着就盯着吧,反正不会传染,正好一会儿点滴打完了,你俩出来一个叫我换药。”
他说完话,径直离开了房间。
何秩坐在床边,俞天图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两人沉默地看着床上沉静的俞觉。
不知过了多久,俞天图终于开口,嗓音有些干涩:“何秩,你没看到过,所以你可能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
“小觉当初离开前,生的那场病,和现在真的太像了。”
“高烧不退,总是昏睡,清醒的时候没有多少,身上一直冒汗,像是从河里刚捞上来一样。”
他抓住头髮,整个人显得异常焦躁:“该怎么办?上次他入院发烧,我还能归咎于你母亲绑架用药,可这次,这么毫无征兆,太怪了,太像了,我没法不多想!”
一道轻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瞬间抓起了两个男人的心:“原来是这样,爸爸,只能说,你真的是多想了。”
俞天图猛地抬起头。
何秩的视线则一直没有离开,注视着俞觉慢慢睁开眼的过程。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俞觉从薄被下面轻轻勾住,神思一飘,再回神时,俞觉正温柔地回看着他。
“没有人比我更明白那时候的感受了,爸爸所说的,或许只是表象,那段时间,我明明白白地感知着,自己的精神和肉体一直处在剥离的过程中。”
“而现在,我虽然感觉困倦,但意识却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