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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
元苏无奈地用手点了他的鼻尖,轻捧起他的脸,“孤还有事问你。”
“陛下要问什么?”被岔开话的男郎果真分散了心神,眉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只要我知道,都告诉陛下。”
这模样既亲昵又依赖,瞧着元苏心尖泛软,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孤过往累极时,旁人都叫不得,唯独江远可以。”
唯独。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和煦的光,让那双仰起的眸子越发清凌,亮晶晶地看着她,明明笑意都压不住,却还努力地抿住唇,强装着平静。
“是以孤一直很好奇,江远是如何叫醒孤的。”
元苏的脾性,她自己最是清楚。平日里倒没什么,一旦累极入睡,难醒不说。还会因为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戒备,对冒然唤醒她的人出手。
这毛病在军中就有,那个时候有知根知底的程娇。等到了宫中,她开始还觉得处理政事必不会比行军打仗疲累。却不想真的拿起朱笔批阅奏章时,才意识到什么是身心俱疲。
有一次连着几夜未睡,也是在那个时候,宫里近身伺候的人全都知晓了她的这个怪癖。
还是凤君出面,也不知他怎么叫醒的自己。
她低眸看向舒服窝在自己怀里的男郎,本想问问他,叫醒她的时候就不怕自己也会受伤吗?
可凤君又忘了前事,问了多半也答不出。
倒不如问他个简单的。
“我”
刚要如实回答的颜昭蓦地一顿,悄悄捂住嘴。差一点儿,他就把自己偷亲陛下的事说了出来。
“我就只是轻轻在陛下耳边唤了几声。”他简单地总结了一句。
元苏微怔,若说她信任之人,前有程娇后有凤君。这是她唯二不会在睡梦中出手之人。
但早前在军中,便是程娇也无法成功将她唤醒。多数的情况,都是程娇守着她,直到她睡够了,自然睁开双眼。
“就只是这样?”她稍稍蹙眉,有些惊讶。
颜昭正心虚,这会忙不迭地点头,一双眼坚定万分,生怕元苏在多问几句,就会被她套出实话。
他虽然是喜欢陛下,与陛下也是一对恩爱的妻夫。
可是偷亲自己妻主的事,怎么说都极为大胆,没有规矩。他自己知晓就罢了,哪里好意思讲出来。
总归陛下并不知晓,颜昭打定主意要瞒下此事。忖了忖又道,“陛下真的睡得很熟,我在你耳边唤了好几次,陛下才有清醒的意思。”
“陛下。”他伸手轻轻拂过她眼下的乌青,“我来之前瞧过书钰,他很好。谢谢陛下护他周全。”
书钰是颜府中人,若是母亲提前知晓,定会嘱咐书钰务必做好陛下吩咐之事,哪怕是要丢了性命,也绝不能有辱圣命。
他原本也很担心。
毕竟在大晋之中,男子的性命犹如草芥。若是能为家中添份光彩,豁出命去也值得。
就是这凤君之位,也多亏陛下待他好,与他恩爱有加。否则,家中早就会想着法再送人进来。
他心中叹息,却也庆幸陛下是个仁慈之主。
“他与你很要好,孤自然要护着他。否则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江远定会哭红了脸,难过伤心不是吗?”
“陛下”颜昭一呆,所以陛下会护着书钰,是因为他?
原来,他在陛下心中,竟也这么的重要。
刚刚还有些颓然的男郎蓦地开心起来,眼眸亮闪闪地眨了眨,压住了泛酸的眼眶。
“陛下,你待我真好。”
“又说傻话。”元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孤娶了你,自是要对你好的。”
“”
眼泪就要泛滥的颜昭忽得愣住,陛下这话的意思是——
不论是谁,只要是她娶来的,都会对那人很好?
漾在心口的甜蜜登时变了味,酸溜溜地在心尖来来回回浸了个透。
偏元苏还未察觉,只道,“不然孤如何称得上是女子,又怎么能给天下女郎做出表率。”
“”
颜昭越发地沉默。
原来陛下只是做表率才会对自己的夫郎好。
他闷闷地松开缠在她腰间的手臂,唇角一垂,利落地翻过身背对着一脸正经的元苏。
“江远?”
元苏显然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她向来在女男之事上不上心。过去凤君清冷话少,她亦乐得清闲。
如今的凤君性子有趣又有话直说,也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见刚刚还黏在自己怀里不肯松手的男郎忽得转过身去,又不作声。只当他担忧了一日也有所疲累,伸手将半开的碧纱窗关紧,又细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躺在自己枕上。
她本就还未睡够,这会心神俱松,很快又重新睡熟。
独自憋闷,气鼓鼓等着她来哄的颜昭:“”
陛下真是——
他静静坐起身,抱膝瞧着身侧已经睡熟的元苏。
满心的酸涩在瞧见她的那一瞬,早就化作了无根水,万般柔。更何况她困成这样,还记得替他掖被角。
颜昭微微抿唇,无声地露出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