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三个愿望(2 / 4)
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每每感到心慌意乱,却又无从问起。
总之,一切都没有实感。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虚幻而脆弱的泡沫,似乎会一触即破。
她活在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境。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惊讶地察觉。
自己的无意识的本能反应,竟真的是在依赖、关心、甚至渴望眼前这个男人。
而且,她很确定,她的身体,是熟悉这种亲密的。
唇上温热的触感,他强壮有力的怀抱,皆令她心跳加速。
甚至意乱情迷。
月光清淡淡地洒下,夜色朦胧,温柔似水,她鬼使神差地想要再次俯身。
“不要靠近他。”
可心底那一声警告,却在一瞬间于心头炸响,如最惊心动魄的雷鸣。
程晚的头,一下便剧烈疼痛起来,如同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磋磨。
血液在太阳穴发疯般地悸动,恍如巨石砸下,快要令她窒息。
她翻身下床,踉跄着往后退。
看着床上男人的身影,一点一点缩小,她才逐渐获得喘息的机会。
“不要靠近他。”
脑海里的警告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她不再问为什么。
她只能妥协。
/
出院那日,令程晚感到诧异,她的家人竟然来了。
他们嘴里关心着她,询问着她的伤势。
可程晚知晓,一切不过是表象。
果然,在他们即将离开之际,父亲和弟弟退到门外,只剩下她的母亲,蒋桂帆,还留在病房里。
“小晚,你现在事业有成,你看,能不能给你弟弟在老家买套房子。”
“你也知道,他中专毕业以后,一直也没找到心仪的工作,若指望他自己娶上媳妇,那可真的难如登天,你也不想老程家断后是不是。”
“妈妈知道,钱要你全出,不太公平。要不让你弟也跟着你工作,你不用给他发那么多工资,每个月扣点,就当还房款。”
程晚默不作声地听着。
看来这回,他们不仅要房子,还要给弟弟安排个好的去处。
她这个弟弟被惯成什么样子,她是最清楚的。
让他来上班,还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程晚抬眼,望向泪眼婆娑的蒋桂帆,正要果断拒绝。
却被自己心里的决绝震撼到。
她什么时候,竟能有这般坚定而不畏惧的勇气。
明明印象里的自己,即便感到委屈痛苦,却永远只敢怒不敢言。
明明拒绝的话,会在嘴里翻滚无数次,又被生生咽下去,最后全数化作无尽的苦涩。
明明每次到最后,哪怕劝自己无数次,要拒绝,要反抗,可见到母亲老泪纵横,又会心软着妥协。
那才是记忆里的她。
突然之间,一段莫名的记忆骤然涌入脑海。
“小晚,你救救你弟弟,他病得很严重。”
“你嫁给那个人,弟弟就有救了。”
“这是给你求的平安符,这是妈妈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这段回忆,应该不是她的。
她没有嫁过人,至少,梁屿琛从来没有说起过。
可这段记忆,从何而来。
为何,她会感到痛彻心扉。
与此同时,梁屿琛的声音响起:
“程晚,下一次做决定的时候,不要顾虑太多。”
“只出现一瞬的勇气,也要拼命抓住它。”
是他吗,是梁屿琛吗,是他教自己的吗。
程晚沉沉地呼吸,倏地攥紧了拳头。
“不,妈妈,我不愿意。”
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似乎,不仅是拒绝了面前的这个要求。
或许,还有过去,那些埋藏在回忆里,她没有记起的荒唐往事。
一声迟来的严词拒绝,在此刻,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她抓住了那一瞬间的勇气。
这一次,不再妥协。
涅槃重生。
面对母亲倏然惨白的脸,程晚毫不退缩地与她失望的眼神对视。
“无论是买房子,还是工作的事情,抱歉,我都不能帮忙。”
“弟弟也二十二岁了,你们再这样惯着他,迟早会害了他。”
“而且,妈妈,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们推你出来做丑人呢,明明他们才是既得利益者,却总能躲在角落里,妈妈,其实你不需要做这种事的。”
“妈妈,你是我的义务,我不会忘记你养育我的恩情。可弟弟的事,恕我无法,也不能帮。”
程晚坚定的语气,一直萦绕在蒋桂帆的耳畔,直到走出病房,她依旧觉得震撼。
程父与程弟鬼鬼祟祟地趴在门框上,见她出来,立即围上来,七嘴八舌。
“怎么样,她答应给买多大的房子?”
“妈,你说没说,我要当经理啊,月薪少于一万我可不干。”
“怎么不说话,傻了啊”
蒋桂帆从前是不爱刷手机的,她总是很忙碌。
早晚各有一份工要打,有时,中午还会去别人村子里的酒席传菜,只为了多挣几个钱。
她每次回家,看到儿子游手好闲,窝在房间里又打了一整天的游戏,难免会叹息。
可她就像魔怔了一样,哪怕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嚷嚷着“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饿死我了”,她也会像中了邪似的,立刻去做饭,端到他的面前。
只因为,那是她的儿子,是老程家的根,能为老程家传宗接代。
女儿出嫁的时候,她每天躲在房间里哭。
她如花似玉的女儿,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四岁的男人。
可丈夫每次看到,都会一巴掌扇过来,直骂她晦气。
直到后来,女儿在网上发视频,她每天翻来覆去地看,像是在苦涩又麻木的日子里,尝到一些甜头。
她对不起女儿,她知道的。
她也知道,其实,她不必做那些事的。
蒋桂帆顿了顿,平静地开口:“小晚没答应。”
轻飘飘一句话落下,程父与程弟顿时便炸了锅。
“这死丫头,真是个白眼狼,我进去找她去”
“当了网红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信不信我找人弄死她,在网上找水军造她遥,我让她得瑟”
“够了!”蒋桂帆忽然怒吼道。
平日里温吞、好欺负的女人,此刻竟像炸了毛的狮子,赤红着双眼,怒视着眼前的两人。
“程晚,她是你的女儿,是你的姐姐。”
“她不是你们的仇人。”
“你们要敢动她,我蒋桂帆发誓,一定会拿刀,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部砍死!”
程父与程弟目瞪口呆,一下便熄了火。
蒋桂帆又一声爆吼:“听清楚了吗!”
两个男人,跟鹌鹑似地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的那一刻,蒋桂帆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
小晚,就这样活着吧。
妈妈祝福你,更佩服你,也羡慕你。
/
程晚回到高级公寓,没有一丝的记忆,更别说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