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长思·二(26 / 28)
风峻节的矜贵姿容,却在此刻因向自己道谢而显得谦卑起来。
想到这里,侠士的脸颊红透到耳根,头也不敢抬,颤颤地接下了那杯酒:
“这都是我应当做的,长公子不必如此……”
侠士侧过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酒盏翻过来向杨青月示意自己已然饮完,之后向着杨逸飞的方向行了礼:
“多谢二位公子好意,我既不属于此处,自当早日离去,就此告辞……”
语毕,侠士便想迅速离开。可他刚刚装作沉稳的演技过于拙劣,想逃离的心思一眼就被面前的杨青月识破,只见性情温和的洞庭长公子敛了眉目,仅动了下指尖就在大殿出口处唤起一道无形的水墙,拦住了侠士的去路。
这时,已经走到大门口的侠士困惑地发现自己出不去了,像是被水流缠住脚腕迈不开步伐。他伸出手想尝试触碰这层屏障,却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转过身去,被迫直面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杨青月。
“……长公子,这是……”
侠士硬着头皮问道,他被囚困于水墙与身后人之间,试图侧过头颅躲避二人眼神的交汇。
“恕我冒昧,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杨青月的语气冷静克制,带了些探寻与极难察觉的不安。而那双逡巡在侠士脸颊上的眸子,则是满溢着温柔的哀痛。
“我们从前,是否认识?”
侠士也曾预想过,这个世界的杨青月会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有所疑问。
最初的相遇,自己唤出的是对那个“他”的称谓,完全是一副相熟的模样。但这里的杨青月不再是长歌门的大公子,而是洞庭龙君的长公子,甚至还有“婚配”在身,使得他面对自己时神色全然是陌生的。再之后,便是自己毫不犹豫答应他去向千里之外的洞庭龙宫传书,也因此被卷入了这场“退婚”的风波,还差点死于二龙相斗的电闪雷鸣之中,幸而一切向好,“婚”退了,人也安全地接回来了。
可平心而论,若这个世界的洞庭长公子是另一个人——如果不是杨青月的话,自己还会这样做吗?
此时此刻,侠士绝望地发现,答案恐怕是否定的。自己也许会应下替人传书的差事,至于之后的纷扰,他怕是不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跑腿,甚至这般……
甘之如饴。
可即便如此,自己面前的他也始终不是“他”。
而这一瞬间的动摇与沉默,足以让面前的洞庭长公子看透自己的内心。
事已至此,侠士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轻声回应道:
“……是。”
散席后,因醉酒和尴尬导致头脑昏沉的侠士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冲着堂外走去。当碰到门柱时,侠士又回想到刚刚那堵拦在面前的水墙,忍不住微微一抖,带着惧意回望席间依旧未离开的杨青月。被注视的人并未动作,只是在侠士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的时候引了无声的风助他稳住身形。
侠士脸颊再度通红,小声道了谢。站起身来的那刻他的头随之抬起,映入眼帘的是一轮与人间世界相差无几的圆月,不禁让他想起那首《把酒问月》——相同的酒醉、相同的月夜,以及相同的人。
侠士内心涌起一阵酸痛。这分明是海底,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月亮?仿佛轻轻拨开水面,一切都会如同梦境醒来一样碎裂消逝。
他伸出手沿着月光的虚影轻轻张开手掌又握紧,无知无觉般重复了好几遍,直到身后有人无声静立,借着朦胧月色拉长身影,轻轻将侠士完全笼罩起来。
“……你在想他?”
话语响起的一瞬,侠士忽然感觉到周遭漾起绵长悠远的龙息,带着淡淡青色,和当时混战中杨青月救起自己的灵力别无二致。
可原本柔和平缓的气息在层层回荡后逐渐显露出龙族作为支配者的压迫感,很快侠士的五脏六腑燃起了灼炙的痛苦,似乎是几股来源不同的力量在体内交战,而眼前也是紫黑、亮金、黛青三色交织,最终纠缠成一片刺眼的白色,逼得他神识模糊,最终昏了过去。
是血的腥气。
侠士在昏昏中被血腥的味道惊醒,发现自己被妥帖地安顿到了床榻之上,身边坐着一个人,似乎在用手指触碰自己的额头。
“你醒了。”
看到侠士睁大了眼睛,杨青月收回按在侠士额头上的手指,而那指尖染了红,正是血腥之气的来源。
“龙血和龙息,都是灵气。写休书时我看到你被柳惊涛的血激得浑身发抖,便用自己的血覆盖了他的气息,却没想到之后你又接触了逸飞的龙息,导致你体内有三种不同的灵气相冲,才会这般难受……”
若侠士记忆不错的话,导致他昏迷的原因怕不是杨逸飞,而是面前的杨青月。漱心堂外月光之下的龙息,按手印时和当下额上的龙血,似是一遍一遍在侠士体内镌刻着无形的烙印,温柔地宣告着这副身躯的所有权。
可此时始作俑者却神色黯淡,本想说些什么的侠士也将话语咽了回去,安抚般碰了碰他的衣袖。然而就是这样轻轻的一碰,侠士体内的气息再度狂乱地冲撞,瞬间扯得五内灼燃,如同落入滚水无法呼吸,痛苦地哀叫出声。
“……啊!”
骤然的变故让杨青月也慌乱起来,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定定地看向蜷缩起身体的侠士。仿佛是在做十分艰难的决定,杨青月右手缓缓顺着被衾探向侠士因沾了汗水紧贴在肌肤之上的衣衫,勾住已然松垮的腰封,俯下身去在他耳鬓蹭碰,出声宛若长长的叹息:
“血气压不住的话,只能用精气了。”
情势在此刻急转直下。侠士模糊中感觉到了在自己身上作弄的手,颤颤地去握那只腕子试图反抗,却一下被反手扣住动弹不得。他体内占了上风的灵气沿着经络和血脉从心口流向四肢,在腕骨处忽地收缩,像提线木偶似的控制了侠士的所有动作。
几乎失去对自己身体掌控的侠士迷茫地看向杨青月,却意外发现面前之人的颈部露出了青色的鳞片,在透进窗檐的海中月色下泛起了寂寥的银光。
侠士不知道的是,先前从泾河回归洞庭时兄弟二人都是以龙形疾奔,为了照顾身为普通人类的侠士,杨青月将他置于后背,任凭侠士用双臂紧抱着自己颈下的逆鳞,直到落地被磨红了一片也并未抱怨一句。而眼下龙鳞出现的位置,正是受到刺激最大的逆鳞的部位。
可对于侠士而言,身处青龙背上的他心中除了高悬天空导致的不适之外,更多的是因二人过度亲密而狂乱翻涌的复杂心绪。
如果人间真的有龙,那杨青月定是如面前一般,是一只云青色的、漂亮的龙。然而人间的话本里也说龙重欲也重情,以至于龙看上的事物,往往是不得到手绝不罢休。
思至此处,侠士有些欲哭无泪,他本就对这种神魔相关的故事不感兴趣,却没想到有一日竟会成为故事中的主角。性格古怪的龙和他印象里的杨青月确实有些相似,但如今他面前的这位洞庭长公子,似乎是在做一些侠士自己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若一切都是梦境,为什么不让自己在此时醒来——
“你就把我,当作他吧。”
侠士的腰肢早已酸软,双腿被迫分开,放任那微凉指节蘸了膏脂缓缓顺着颤抖的臀缝下滑,留下一道道湿润模糊的情痕。他双手无助地抓握住杨青月的双肩,从喉嗓间吐露出断续的呜咽,在被滚烫的性器顶到会阴时倏然粗重地喘息起来:
“别、啊……!”
侠士体内流窜的灵气似是找到了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