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雪美人(1 / 6)
三清教祭天台下肃然站立着数百内门长老,他们各个神情凝重、眉头紧皱,只有为首的一小簇人的脸上,还有些强忍喜悦的窃笑。而他们包围着的,不出意外应是已然决出胜负的宗门新掌门,和一具死尸。
“师父,他……去了吗?”戈柳明急切地渴求看清台上的情况,他一手紧张地抓着剑柄,一条腿颤抖着抬起又放下,逡巡不敢前。他的灵力聚集在双眼中,十分渴求能透过层层彩光,见到那位师叔死去的尸骨。
宗门的祭天台乃是宗门先贤铸造,由十二根通天铜柱与琥珀底盘拼凑而成,为祭祀三清天尊所用。上隔白云不连天,下缀彩光不接地,绿红交错的琉璃地砖在无人入内时,光耀若太阳,而有人登上祭天台,台中便有霞光笼罩,其中之事,外人难以窥得。
距离掌门钦点的两位亲传弟子比武已过了两个时辰,台下众人虽见不得其中景象,但方才台上分明有一柄剑断而从彩光中飞出,落在众人面前。那柄断剑上飘荡开的,明摆着就是萧童施法后残存的水系灵力,于是众人便都明了了,他们今后的掌门,非是前任掌门的大弟子喻梁不可。
戈柳明亢奋地咽了咽口水,他颤抖着将脚边的短剑踢开,在诛仙台的台阶旁转着圈地逡巡。男人咧起的嘴角怎么也下不去,他猜测着师父可能的伤势,打算等那人一下来,自己便为他治疗。
“呵,喻师兄收养你可是做对了,哪有人比你忠心?”
戈柳明闻言往身后望了一眼,见着个面露戏谑的黑衣男人,他打量那人几眼,自觉从那人脸上察觉出几分嫉妒的意味,不觉心情大好,他的手脚也不再颤抖,十分得意地抱臂盯着满是五彩光芒的祭天台,轻声吹了个口哨。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你以为喻师兄做了掌门就能多得些益……”
“师父本就是掌门亲传的大弟子,不用比武他也是宗门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他得胜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吗?萧童借着师父尊重他便顺杆儿上,欺负师父良善,这才有今日的闹剧!平白将这祭天台搞成同道相残的斗兽场,真没意思!”戈柳明本就不过二十岁的光景,笑起来看着便更稚嫩了,祭天台的闪烁彩光打在他脸上,他又那般目不转睛地瞪着台上,双眼都因为直视神迹而滚下泪来,这一切都让那人看起来就像被彩灯吸引来的小猫小狗一样傻。
黎荣一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忍下来那口气,他已是修成金丹的前辈了,没必要和一个刚入仙门,被师兄捡来的傻子一般见识。
众人还在等待观望,但正如戈柳明所说,无人不知喻梁是掌门最看重的弟子,那人学识渊博、修为精深,年不过六十便修出金丹,如今更是灵力浑厚,将要有破境修出元婴的苗头。
而另一个,萧童,一提起他,众人便不得不沉默。此人与喻梁同为掌门弟子,最为人熟知却不是他的剑术或修为,其人美姿容、体态淑丽,天生有白发白瞳,五官艳丽若芙蓉,只站在那里,便似闪着光,使人远观便觉晃眼。怪而美,所以怪美的。宗门师兄弟都以修为为重,见其姿容便不敢靠近,恐深坠情网,有损自己修仙之道。
三月前,掌门渡劫后随白云、仙鹤飘然而去,无人知其所踪。众人围观掌门渡劫奇迹,见那人临行前伸手指了指身侧自己的十几个徒弟,那便是仙门尊者最后给人的印象了——含糊不清,玄而又玄。
宗门仙人既去,少不得大伙儿再在掌门弟子中再寻一个道行高深又得人尊重的大能来做这个掌门,为大家撑撑门面,以后与别人来往摩擦,也好报上自己掌门的名号,不论事成不成,自己有没有占理,这个门面总不能少。
因此,当萧童说他也愿意做掌门,要众人听他一言时,师兄弟们都盯着那张精彩绝艳的脸,看着他如雪的白发,稍做思量便摇头否认——任何人看着这张脸,都不能觉得他端庄、尊重,只怕越看越会起了些隐晦的心思,尊他为掌门,对师门众人出门在外的形象都会起很不好的影响。
萧童于是怒了,三月来,他将道门功法、秘诀一一道来,不断召集众人辩经,从各个角度论述自己做掌门的合情合理,用他的话说,前任掌门临行前指着的就是他,这是前辈授意与他,就该他来担当维系宗门的重任。
众人想了很久,但看着那张脸,那人洁白如雪的面孔、头发和双瞳,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与修为无关,他,他这个样子,就不能撑住门面,也不配做受人崇拜的掌门!
那白毛的萧童于是越发怒不可遏,他最终放弃了争辩,却是拔出灵剑对上了自己的师兄,众人暗中期许的下一任掌门喻梁,要求与他在三清殿前的祭天台上对决,由神明决定,他们到底谁配得上做一宗之主。
此言一出,师门众人都觉得太不像话了,大师兄将要渡劫修成元婴,随时都可能引来天劫,这时候就该让他好好修炼,渡劫后安心坐上掌门的宝座就好了,何必这般平添麻烦?
而且,宗门中的人见着喻梁听说后大受打击的忧郁神情,都对白毛怪祈求高位时露出的自私贪婪又厌恶了几分。谁不知,掌门虽收了几个弟子,那位高人却从未有过尽心教导的念头,他们挂名在掌门的名下,但真正教导他们的始终都是喻梁。
众人皆记得喻梁从前如何庇护萧童,如何教导师兄弟们和睦相处,他就像个慈悲的圣父,将宗门弟子视如己出,平等地爱护宗门的每一根羽毛。
即便是铁石心肠、欲图大位的萧童,见了那人惊讶的神色,想到过往师兄对自己的照顾,也不得不愧疚地低下了头,他姣好的面容闪着忧郁、阴沉的色彩,重又抬头时,那些愧疚便都不见了,他坚持要与师兄比武,在光耀灿烂的祭天台上,在三位至尊天师的见证下,胜者为尊,败亦成仁。
喻梁见他如此坚决,也就只能答应了。
如此,从前相亲相爱的师兄弟,持剑如战台,拔剑对立如仇人一般。
“……师弟,你的剑都断了,就认输吧,我们可以下去了。”喻梁看着跪倒在地、气喘吁吁的萧童,深觉没意思,他收了攻势,在那人身旁毫无防备地蹲了下来。
喻梁摸了摸萧童的侧脸,那人双颊都因激烈的运功泛着红晕,玫红的双唇不断喘着粗气,在祭天台的五彩神光照耀下,皎洁淡雅的美人仿佛也染上了颜色,比之寻常看去,更添妖艳。喻梁不过凑近了盯着那人看了片刻,已忍不住动了心。
他情不自禁地放下了右手的剑柄,在剑刃撞地后的叮当声中笑着跪在了师弟面前。他用双手勾勒那人美丽的脸部轮廓,一只手轻轻拂过萧童的鼻尖,将那里的一滴汗水擦去。
“师弟,为什么这么想当掌门?其实我也无所谓的,这样吧,你我出去后,我只说是败给你了,之后我也会帮你的。这样你总该心满意足了吧。”喻梁的视线在那人粉嫩的眼角和略带青灰的瞳孔上流连,对师弟妖艳的面容痴迷不已,他也像是竭尽全力去战斗了一般,忍不住脸红心跳。
喻梁盯着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陶醉又羞怯地转过头,视线追逐着师弟剧烈粗喘时上下晃动的腰带末端,发现那条皮质镶金的大带正是自己所赠,越发心头荡漾。
“师兄……”萧童打量着师兄泛红的侧脸和他随意扔在自己手边的灵剑,粗喘着脱力倒了下去,喻梁见状慌忙将他抱在怀中,他的双手摸上了萧童的脊背,隔着几层布料,他都能感受到那人背上汗津津的柔软皮肉,喻梁深深地吸了口气,顺势坐了下去,被萧童压住了身子。
萧童抬头看着那张染上红晕的洁白面孔,听着师弟沉重的粗喘,师弟的手压在他的腰腹上,那人修长的手指仿佛隔着衣物贴上了他的皮肉,捏住了他的心一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