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1 / 2)
谢府的大门紧闭着。
府里的下人也在议论。
这段时间以来,谢家银子告罄,她们的月例都延迟了几天发放,一个个早就对谢家不满了。
如今谢家出事,除了几个忠仆,其他的下人都围在一起说一些从前没有发现过的细节。
“难怪贺姨娘和几个少爷小姐那么亲近……”
“难怪大人对贺姨娘不一般……”
“我早就说过贺姨娘死的很蹊跷……”
几位姨娘围在一起,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我早就怀疑贺姨娘是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的亲生母亲……”听雨开口,“不过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少爷是罪臣之后,还弑母,怕是……”
“那我们谢家会怎样?”江姨娘面色苍白,“大人会遭牵连吗?”
陶姨娘抱着怀里的孩子,恨恨道:“贺氏真是个祸害,为何要勾搭大人,为何要害了我们谢家……”
她们三人只是姨娘,没有资格参与商议,只能惴惴不安的等在祠堂门口。
谢景玉正跪在祠堂里。
是谢中诚让他跪在祖宗的牌位前,让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谢景玉的身体很虚弱,软趴趴半跪半坐着,嗓子沙哑到了极点:“我和她相识之时,并不知道她是何家人……”
“那后来你知道她姓何,为何还要跟她纠缠,为何还要带她进谢家!”谢中诚气得脑袋发昏,“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隐瞒我,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景玉,世安,你们两个说话啊,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谢世安匍匐在地。
他一向聪明,现在也想不出办法。
他不知道要怎样一张利嘴,才能说服皇上接受他一个罪臣之后入国子监。
“夫、夫人……”谢景玉看向云初,“你也早就知道了贺氏是何家人,可你还愿意留在我谢家,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云初身上。
云初清冷而立,目光扫过谢家那些祖宗牌位,缓缓摇头:“这件事,我解决不了。”
她说完,转身,走出了祠堂。
“初儿,你别走……”元氏拉住了她,“现在我们谢家就你一个明白人了,你不能不管呀,初儿,你快想想法子,先帮安哥儿把这个难关渡过去再说……”
云初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迈步,继续往外走。
“她是怕被我们谢家连累吧,怕云家也会被人指责吧!”谢中诚怒声道,“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定是打定了主意和离,景玉,我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给她和离书!休书也不行!她一辈子就绑在我们谢家这条船上吧!”
走到外面的云初,听到这句话,笑了一下。
谢家人,到现在了还看不清形势……
谢家几个人在祠堂里谈了一整夜,也没谈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早上,谢景玉安排马车,让人立即送谢世安回冀州老家避风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
然而,刚备好马车,谢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谢景玉的身形一阵摇晃:“朝廷不会这么快有动作,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迈开步子,左腿早就失去了控制,是右腿拖着左腿,艰难行至大门口,让小厮将门打开。
迎面就是一个小太监,太监手里拿着圣旨。
“谢家人听旨!”
一群人连忙跪在院子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家长子谢世安,隐瞒何家后人身份入读国子监,乃欺君之罪,投监再审!”
后面两个侍卫走上前,一把将谢世安按住,头上戴上枷锁,押着往外走。
“安哥儿!不要!”
元氏忍不住大哭起来,起身就要往外追。
“圣旨还未读完,中途起身是对皇上大不敬!”小太监冷声喝道,“户部郎中谢景玉纳何家女为姨娘,十多年来隐瞒不报,触犯本朝律法……按律,革去官职,贬为庶人,罚银三万两,且谢家子嗣终生不得科举入仕途!钦此!”
小太监合上圣旨,冷冷道:“若一月内凑不齐三万两白银,谢大人需要去边城修城墙,以劳抵债。”
“噗!”
谢景玉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直接晕了过去。
“是是是,我们一定凑齐银子!”元氏大哭着道,“这位公公,请问我们安哥儿要被关在何处,我们能去探监吗,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他犯下欺君之罪,没有判斩首是皇上仁慈!”小太监满脸嘲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宣旨的人走了,带着谢世安一同走了。
大街上许多看热闹的人,对着谢世安就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谢世安一脸的麻木。
他以为,逼死了亲生母亲,这个秘密就无人知晓了,他就能没有顾忌的走上朝堂了。
可他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他这一生,完了……
元氏捂着嘴痛哭不已,谢中诚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眶,看到谢景玉躺在院子地上,他冷喝道:“你们这群人还干站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扶起来,去请大夫!”
那群下人互相之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甩手就走了。
谢家都这样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被扣月例银子吗?
有一个下人卷铺盖离开,其他下人皆有样学样,最后,竟只剩下主子身边一两个心腹没有走。
还有笙居,从一等丫环到门口到底的粗使婆子,整整齐齐全都在。
很明显,笙居的下人,和谢府的下人,似乎一直处在两个世界……
他不是罪人
天色黑了。
谢景玉悠悠转醒,他用右手撑着身体要起来,却发现,右手软绵绵的,竟然也有点使不上劲了。
动了动双腿,四肢竟然只有右腿还能用力。
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他。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躺着养病的时候。
“扶我起来。”
他吩咐守在床边的江姨娘。
“大人,大夫方才说了,您需要静养。”江姨娘劝道,“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谢景玉任由她喂药。
一碗药喝下去,他坚持道:“扶我起来。”
江姨娘只得扶着他起身。
他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一地的树叶无人清扫。
“下人都走了……”江姨娘垂头道,“夫人和他们进行了协商,用最后一个月的月例换走了卖身契。”
谢景玉的神色很不好看。
下人一个月的月例也就五六百文钱而已,而卖身契至少二两银子,云初怎么就将人给放走了……
但他没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两个大难题,一是如何把安哥儿捞出来,二是如何让自己官复原职。
“扶我,去笙居。”
谢景玉开口。
江姨娘脸上却有些为难:“早上妾身去请安时,夫人说身体不舒服,不见人。”
谢景玉突然爆发:“她身体不舒服能有我不舒服吗!我、我都这样了!还在为谢家操心!她凭什么关起门不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