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直到谢家的大门合上,楚翊才收回视线。
他看向守在谢府门口的侍卫,开口道:“传本王的命令,所有人都撤了。”
她心中还有那个男人一席之地,若办不成葬礼,无法发丧,他怕这件事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结。
他希望,她能尽快忘了谢景玉……
“王爷,方才有人来报。”程序走上前,压低嗓音道,“王爷之前不是让人去查秦大夫吗,属下的人全京城打听了半个月,倒是打听出了三四位秦大夫,但都不是宫中老御医。”
楚翊想起来。
在谢家大小姐谢娉大婚之时,他从谢景玉口中得知,云初曾为谢景玉请了一位秦老御医。
兵书中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因此,他特意安排人去找秦大夫,目的是打听谢景玉的身体情况。
就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查了半个多月,竟然都没查出来。
“属下换了个思路去查。”程序继续开口,“花了点银子,让谢家下人见过秦老御医的人,每人画一张人像,然后再去衙门找画师合成一副画像,终于让属下找到了,原来所谓的秦老御医,竟然是京城豆腐巷一个卖豆腐的老头。属下让侍卫带着老头去喝茶,从十两银子,加到一千三百两银子,废了足足三个时辰,老头才松口透露,原来是谢夫人找到他,请他冒充宫中御医……”
一向面容冷沉的楚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云初请一个卖豆腐的人为丈夫治病?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好起来?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一个一个问题从脑中浮起来。
但容不得他多想。
他立即道:“那个老头,现在何处?”
他手下的人能查出来的事,别人应该也能查出来……
“那老头吐露事情后,就被控制住了,等候王爷发落!”
楚翊抿了抿唇。
事关云初,由不得他不小心。
这个老头,说他出卖云初吧,却花了一千多两银子才撬开他的嘴,要知道,卖豆腐一个月也不过才二三两银子的收益而已。
说他没有出卖云初吧,最后还是威逼利诱,将背后的人供了出来。
杀之?
似乎不妥。
不是他心慈手软。
而是,若哪一天,云初知道他杀人不眨眼,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顿了好一会才开口:“将这个老头举家送去洛川。”
洛川,是他的封地,是属于他的势力范围,待在洛川,他的人盯着,能确保万无一失。
程序立即领命去办。
守在谢家门口的人,当即就散了。
谢中诚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个儿媳就是大半夜出去了一趟,就解决了谢家大麻烦,由此可见云家在京城的地位。
如果她早些行动起来该多好,景玉就不会喝酒过多死去了……
可现在,他没办法去指责这个儿媳,他怕她真的撂挑子不干……
谢中诚强撑起身形来执掌大局,只是府里的下人都跑光了,能用的人太少了,许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
他让几个姨娘给府里挂上白帆白色灯笼,他亲自去买了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棺材回来,和元氏一起,将谢景玉放进了棺材之中。
“玉哥儿,我的儿啊!”元氏哭得肝肠寸断,“这辈子你受苦了,下辈子做个清清白白的人,顺顺当当到老……”
棺木一寸寸合上,元氏瘫软在地。
姨娘们捂着脸痛哭,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也跟着痛哭,屋子里蔓延着呜呜哭声。
云初站在棺木前,看了谢景玉最后一眼。
待得棺木完全合上,她点燃三根香,插进了香炉之中,至此,他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谢景玉死亡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本来谢家这段时间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一桩桩的事,不断践踏老百姓的底线,如今谢景玉死了,众人只觉得大快人心。
“贪污银子,死了活该,得了个全尸,倒便宜他了。”
“我说他怎么敢纳何家女为姨娘呢,原来是想向何家人讨教贪墨的经验啊,啧啧!”
“谢景玉和何家女生的三个儿女,大儿子弑母,大女儿算计安靖王,小儿子杀了亲曾祖母,看来是根上就烂了。”
“哪怕有云家嫡长女这么好的主母教养,也没能掰过来,可怜了云家大小姐。”
“……”
苦役三十年
谢家大门口许多人围观议论。
但没有一个人走进门来,没有除了谢家以外的任何一人在灵堂前为谢景玉燃上三炷香。
热热闹闹的大门口。
冷冷清清的灵堂前。
元氏哭得几度晕厥过去。
谢世允四岁,谢娴三岁,还在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只知道跟着哭,更别说才几个月大的谢世康了。
三位姨娘跪在蒲团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她们除了伤心难过,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她们依附的是谢景玉,如今男人死了,那后半辈子该怎么办?
她们不由自主仰头看向站在边上的云初。
现在,她们能依靠的人,只有夫人了。
云初一身素白的衣衫,头上戴着白色的花朵,整个人素净到了极点,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很是沉静。
谢景玉死后的第一天,就在众人呜呜的哭声中过去了。
谢中诚心中生着暗气。
嫡亲的女婿死了,云家竟然没有派人前来吊唁!
云家不上门做样子,街坊邻居,和平日里来往的好友,哪个敢来送景玉最后一程。
说来说去,都是云家的错,是云初的错。
若云初要求云家人上门,云家会不管不顾吗?
谢中诚看向云初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恼怒,但他什么都不敢说。
天色渐渐黑了,谢中诚正要开口,让云初守夜之时,就听见大门口突然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他心中一喜,应该是云家来人了。
他起身就出去迎接,却见那高头大马之上的人,正是之前下旨封了谢家的那个官兵。
那个官兵坐在大马上,掏出一个卷轴,冷声道:“谢家人,听旨!”
谢中诚两股颤颤,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紧接着,云初走出来,几个姨娘扶着元氏,一道跪在了大门口。
“……经朝廷彻查,户部郎中谢景玉贪墨户部官银共计一万三千四百五十六两,案件查实,人证物证俱全……赐谢景玉秋后问斩……”
元氏大哭:“我儿已经死了,他死了啊……”
“若放在前朝,就算他死了,也得拖出尸体去问斩。”那官兵对着皇城的方向拱手,“是当今圣上仁慈,做不来这等事!呵,人死了,可不是说就一笔勾销了,得就由其血亲来承受朝廷的责罚!”
谢中诚的心中浮起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谢景玉之父教子无方,纵子贪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特赐三十年苦役!”
“苦、苦役,三、三十年……”
谢中诚差点昏厥。
他都快五十岁了,服役三十年,那就八十了,一个人正常都难活到八十,服苦役的人更不可能。
据他所知,服苦役不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