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 / 1)
上官藜学习能力极强,白天在春莺阁看过一遍红袖舞,便将那些复杂的舞蹈动作记得大差不差,此刻基本上是一比一还原,王瑾玲被上官藜惊人的记忆力深深地震惊了,同时也瞧出些许不同之处。
譬如,春莺阁的姑娘们主打一个身娇体软,以柔克刚,而上官藜的动作比她们恣意洒脱很多,兼具了武术的神韵,一招一式给人的感受都截然不同,如日初生,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万顷光芒,甚至穿透黑暗映亮了天空。
这是王瑾玲第一次知道,原来上官藜在暗夜里也依然可以美得这么耀眼璀璨,光芒万丈。
不久后,一曲红袖舞接近尾声,上官藜足尖轻点一下地面,旋身飞至王瑾玲身边,如轻盈的火蝴蝶一般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在地面投射出一片不大的阴影,阴影笼罩之下,王瑾玲痴痴地望着上官藜,忽然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心中定了定,头脑中混沌退散,思维变得无比清晰。
与其纠结过去,不如活在当下。
当下是独属于她和上官藜的当下。
她忽然解脱般笑了一下,镇定地看着上官藜慢慢靠近,身上穿着的红色纱裙拂过她的面庞,带来一阵熟悉的香风,她置身于上官藜製造出的唯美景象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上官藜与她两人,上官藜霸占了她身体周围的全部空隙,缠绕着她的呼吸,渐渐拉进距离,最后一步舞步踏完时,上官藜双手很自然地按上了她的双肩,微低着头,缓缓靠近,最终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正正停在她的鼻尖前。
王瑾玲轻轻吸了一口气,尽管她低垂着眼眸不敢与上官藜对视,可她无需抬眸便可想象到,上官藜此时会是怎样的表情,那深邃不可见底的眼眸中,又暗藏着何等的渴盼与向往。
上官藜在等她。
等她给出一个明确的答覆,或者是一个暗暗的默许。
只要不是拒绝,接下来的一切便都能成为顺理成章。
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进退之间全凭她的心意,上官藜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隻将自己的脸毫无保留地直直递到她眼前,却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她。
呼吸与呼吸交缠,由急促转为舒缓,渐渐缠绵在一起,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几乎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似乎这个时候再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上官藜特意为她跳的这支红袖舞。
或许,人的选择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片刻停顿过后,王瑾玲闭上了眼睛,微微向前倾身,仰起脸将自己的唇瓣缓缓迎上眼前那微微张开的红唇。
黑暗中,她感受着心跳的急速加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试图唤醒她沉睡的理智,而她却甘愿沉沦。
她义无反顾地向前倾身,想要为眼前人送上这一吻。
即便闭着眼睛,她也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离那片温软越来越近。
然而天不遂人愿。
压在她肩上的那双手忽然用力向下一压,随即一股力道将她狠狠推开,耳边传来一阵重重的咳嗽声,她敏感地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她立即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连声问道:“盟主,你怎么啦?”
看见上官藜正躬着身子不住咳嗽着,王瑾玲急忙跟过去想要扶她,却被上官藜一把推开了。
听着上官藜压抑的咳嗽声,王瑾玲急得差点又要抹眼泪了:“我们回万灵峰好不好?”
“我没事,”剧烈咳过一阵之后,上官藜的嗓音微微有点沙哑,但好在没有继续吐血,她挺直了腰板,走到王瑾玲面前,安抚般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你快去休息吧,我已经好了。”
王瑾玲还要再劝,可上官藜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不一会儿某间房间内亮起柔和的红光,王瑾玲知道那是上官藜在里面运功疗伤。
王瑾玲苦笑了一声,说到底还是怪她不好,上官藜若不是为了她跳什么红袖舞,说不定旧伤也就不会复发了。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漫步目的地走到上官藜房间外,隔着一层窗户注视着里面的光芒,无声伫立了很久,目光中空茫一片,失去了焦距。
最终,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没有打扰上官藜,而是去了隔壁的另外一间房间。
上官藜从来都是这样独断专行,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还偏要带着她离开万灵峰,任由她怎么劝说都没用。
王瑾玲这一夜辗转难眠,时刻关注着上官藜那边的动静,上官藜应当也是一夜未眠,直至天明时分,仍旧有沉闷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从隔壁传来。
室内被黑暗笼罩, 无声无息的暗夜静静潜伏着。
一片昏暗中,上官藜闭目端坐在床上,身周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窗户忽然被一阵风吹开,一道明亮的光线如流星般划破黑暗, 倏忽滑至上官藜身前, 片刻后, 亮光没入上官藜的额头正中, 最终消失不见。
不久, 室内那层淡淡漂浮着的红光便消失了,上官藜睁开眼,放弃了继续运功调息, 她步履沉重地迈步到窗前, 神色凝重, 眉宇间满是忧色。
方才那道流光是杜慕鄢给她的传信,信中说,北叹霜已如约前往万妖谷,试图以北萧宗的秘术加固结界,但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