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4 / 12)
的声音。顾言默站在墓碑前,脚边缱绻的风,吹到丛生的花草,生动了片刻的寂静。
回到墓园入口,天空已经飘起了雨,丁平斜倚着墨黑的迷你奥斯丁,指尖捻着菸,缕缕上升的丝烟虚幻如生命,寂寞短暂。
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从车窗缝隙灌进来的风夹杂着细细雨丝,刮在他们脸上有点疼。回去的路上,丁平只说了一句话,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顾言默说的:「旦夕之间,情知对於生命的千般流转,尽须付与无尽忍ai。」
岁月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百转千回,会撞礁,会搁浅,最後悄然离去。然而此时结局早已先他们抵达,一场雨的时间,或许不够一生回忆,却足以使所有年华老去。
他们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丁平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而後他跟顾言默说了声自己不回来吃晚饭了让他再跟柳毓绣说,就直接又开着车出去了。
顾言默的房间里,柳毓绣正坐在床架多出来的一小条木条上,侧着身把头圈在臂弯里趴在床垫上,隐隐约约传来丝丝的啜泣声。
门外的顾言默背靠着墙,抬高了头想要克制,但他的眼泪如断了的弦,无声的泪再次从早已乾涩的眼帘流下,顺着脸的弧线,落在脖颈,sh了衣襟。
这天,他们三人直到睡觉红着的眼睛都没有消退,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任何一个字,反而心照不宣地让晚上的气氛看起来更加愉快。
或许,当眼泪流下来,才知道,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很快地,顾言默在冉夕寒家也住了一个月,这些天他看了三十个日落,有绚烂的橙红彩霞,也有些日子乌云布满天挡住了最後的日光,形成灰se的大地。
在这似水流年间,他身边曾有许多或轻或重的蹙音回荡,但他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了,他知道有些消逝便不再复返,或纠结、或不舍,但他更清楚未来会是何等漫长。
一个月的相处对他来说已经够了,於人於己,不该属於他的,尽管贪恋他都不能再继续下去。
在离开的前一个傍晚,丁平的睡到快中午。
不过挂掉电话的程子曦,托着腮坐在床上,手里还握着聊到发烫的手机,没有睡意,一眼不眨的看着对面的墙发着呆。
就在墙的另一边是顾言默的房间,不知为什麽,程子曦望着望着就觉得内心深处,不曾被人触及的地方好像被什麽抚平了。
「真是个特别的朋友。」程子曦莞尔一笑,小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他走下床,关了灯,把棉被平整的盖在身上,不久後,房间便只剩下他均匀的呼x1声。
窗外,碧蓝天上,星光褶褶,衬上丝丝微风捻着花瓣,格外清新。
平静,安稳的夜,在月光的朦胧下铺散开来,没有分扰,没有愁苦。
两个人的旅行正巧捉住了秋天的尾巴。
一场秋雨一场寒,风飘飘雨潇潇,这才下火车,一场突如期来的狂风骤雨就令顾言默和程子曦措手不及。
「雨好大啊……」雨打在车站的屋檐上越来越大,像瓢泼的一样,似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要不等一会儿,雨停在走?」顾言默把手cha在口袋,抬头看着满布乌云的天空说道。
他们在这站了将近半个小时,大雨冲刷掉旅人的感伤,来来往往的行人撑着五彩缤纷的伞,在雨中的路上开出一朵朵的花朵。
看着没有喘息的雨势,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程子曦当机立断的寻了一个目测距离最近旅店招牌,将外套一抖,盖住两人头顶,便拉着顾言默往目标旅店的骑楼跑去。
刮着的风带着夜晚的寒,淋了雨,外套也sh透的程子曦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言默看程子曦被冷的涩涩发抖的牙根,把程子曦sh答答的衣服接过来甩了甩,又脱下外套披上他的肩头。
程子曦心想自己年轻力壮,没那麽娇贵,「哎,不用了,还是你穿着吧。」说着就动作着把衣服拿下来,不料身t也跟他作对似的又打了个喷嚏。
顾言默叹了口气,不想再回应,只得拉着程子曦和自己的行李往大厅里走,只不过才转身嘴角微笑的幅度就大了些,憋不住地失了笑。
没看到顾言默暗自窃笑的程子曦,就这麽傻愣愣地被扔在外面,手上还拿着来不及还回去的外套。
顾言默是真不想理他了,程子曦便只好再默默的把外套穿了上去,一手捏着鼻子乖乖跟在後头。
肩上的外套还留着顾言默身t的温度,包裹着程子曦,温暖了晚风。风吹在程子曦的身上彷佛若有所悟,却又似懂非懂。
两间房,顾言默帮着程子曦把行李拉进去,安顿好他之後,便回到自己房间。
累了一天又淋了雨的顾言默有条有理地整理好行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昨晚着实没有睡好的他,算是一沾到床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神清气爽的看了下手表,两个小时过去,还真是晚了。
早已过了晚餐时间,也不知道程子曦自己吃了没,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好笑,这都怎麽了,他那麽大的人了,又不是个孩子,老担心做什麽。
但怎麽说现在他们也说得上是朋友了,总不能这样冷漠,因此秉持着对朋友的关心和礼貌,顾言默还是去敲了程子曦的房门。
里面无声无息地过了一会,程子曦才晕乎晕乎的走来开门,然而一开门後的景象看得顾言默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不知该是生气还是庆幸自己刚才的担忧。
房里程子曦的行李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就是自己刚刚放的位置,sh透的外套被扔在一旁,床上明显有躺过的痕迹,被子却是没被摊开,而程子曦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
「怎麽也不知道先洗澡换衣服。」顾言默皱着眉,脸都黑了。
程子曦呆呆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有睡醒,任顾言默把他拉进浴室。
顾言默扭开了热水,在浴缸里放满温度稍热的水,等程子曦洗完澡进去泡刚刚好。瞬间小小的空间就充溢着氤氲的热气,变得雾茫茫的。
浸sh毛巾,顾言默用力地抹了把程子曦睡上压痕的脸,手下一点也不留情:「乖乖洗澡,洗好进去泡会儿,泡不到半小时不准出来,一个小时後见。」他一边唠叨,一边用热毛巾r0u着程子曦,等他稍微清醒点了,顾言默移开手看他被搓得发红的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离开。
关上浴室门,顾言默就匆匆回到自己房间,穿上大衣走到大厅想确认下药房的位置:「老板娘,不好意思,我想请问最近的药房在哪?」
老板娘看他焦急的样子也跟着急了起来:「怎麽了吗?」
「就是今天跟我一起的朋友淋了雨,好像有点受寒,想给他买点药。」顾言默解释道,依旧语气温和地带着微笑,但看的出来他一点点的心慌意乱。
老板娘伤着脑筋说:「嗳!这可怎麽办,我们乡下地方商店早早就打烊休息了啊。」
顾言默看她为难的样子,本想做罢,没想到才正要道谢,下一秒老板娘就敲着手说:「不然这样好了,我这儿有一些维他命片,你就拿一些先去给他吃了,再说了吧还没确定感冒就吃药也不好,你等明儿早上看看状况再说。」话还说着老板娘又好像想到了什麽,热情的接着说:「你今天也淋雨了吧,我冰箱里好像还有一些姜,等等煮个姜汤给你们送过去。」
顾言默本想拒绝的,但看老板娘热情的就要往厨房走,又想到程子曦的样子,而且这也是老板娘的好意,只好厚着脸皮拦下她:「这样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