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 1)
“不介意。”
锦安然深呼吸一口。
还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她歆羡着,暗自思忖。
“要半身像。”苏以东见她答应,便随性地提出了要求。
锦安然愣了一秒,没有多想就回了一句:“可以,就是价格会……”
“来吧。”
还没等锦安然说完,苏以冬就坐在了椅子上,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将两双俏丽的玉手于手颈处交叉,架在膝盖处。
很有格调的动作,是想考验自己的绘画功底吗?
苏以冬看她有些犹豫,轻启朱唇:“没法画吗?”
“没,可以画。”
锦安然立马回答,可当她握着笔测量着苏以冬的大小时,发现了她有些异样的左手掌。
交叉的左手掌位于上方,却是向外摊开的。那摊开的手掌上好像没有任何纹理,像是单单长了一张皮,如同一块荒芜之地,更像是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身上的一个私密的缺憾。
这样奇怪的掌心,却要摊开在画师面前,正常人的想法不应该都是隐藏自己的缺陷吗?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她下意识望了望自己右手虎口的胎记。那块胎记是个小圆,只不过是淡淡的蓝色。
她虽这么胡乱地遐想着,手上的笔却一刻也没有停过。即使美中有些不足,但好在气质还在。自诩为画工不错的锦安然还是很喜欢美丽的东西,这样画起来可比课堂上枯燥的酒瓶水果圆锥体有意思多了。
一人全神贯注的描绘动作和一人极具模特风格的高冷气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周围围住了好一圈人,都在观摩这场现场作画。
就好像一个受人敬仰的画家在画着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一般。
约二十多分钟,锦安然停止了作画,但是并未将笔放下。她左看右看,对这幅画的整体都很满意。
除了那隻突兀的,残破贫瘠的左手掌。
她想画点什么进去,将这幅画补全。可是苏以冬偏偏是故意展露出这般缺陷,若是补全了,是否会差强人意?
那么人是喜欢残缺的美好还是完美无瑕呢?
很明显,锦安然选择了后者。
她不暇思索,又拿起铅笔在素描纸上倏然划过,摩挲声悦耳动听,好似在给伟大的作品赋予点睛之笔。
画像
最后一笔如翩鸿而过,画中苏以冬的气质像是雪地里的寒烟,荡开了四周烈暑的娇热。
锦安然这次放下了笔,静静观摩着这幅自己认真描绘的半身速写。锦长街的霓虹灯光像是小妖精般肆意扑照在画上,给画增添几分神韵。
她轻轻地将画拿起,朝仍在摆着姿势的苏以冬走去。
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画纸递了过去。苏以冬也随即接过,两股触觉在纸上传递。
锦安然能感觉到苏以冬用的力很轻柔,像是温热的浮光掠过。
苏以冬自然地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将画纸拿在右手上,轻轻推揉有些微微下垂的眼镜,镜片下的烟眸在灯光的辉映下依熠动人。
她看了很久,很仔细,很认真。锦安然站在一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苏以冬散发出的极强的鉴赏气场。
半晌,苏以冬抬起头望向她,双唇微微翕动:“画的很不错。”
“很不错”故意加了重音。
不是还行,不是不错,而是很不错。
“很不错”这种评价,锦安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她的记忆开始闪烁,上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她在刚学画画的时候。
启蒙老师的“很不错”像是一句鼓励,也像是一种冀望。
但是从眼前这个女子口中说出,不知怎的,倒也让她有些欣喜。
可能苏以冬与生俱来的气质让锦安然觉得这会是个品味极高的人。
但是不一会,锦安然就乐不出来了。
苏以冬将画纸夹在指腹间,在流光中婉转手臂,将有画的那一面面向她,用暗哑无光的左手指了一指画上的自己。
锦安然近距离看着她的左手,心里咯噔一下。
像是烈火燎原后的荒芜贫瘠,肉红色的斑块覆盖整个手面,掌背的边缘有起伏的疤,触目惊心。
苏以冬指的地方是画上自己摊开的的左手掌。
“你应该知道,我是故意摊开的,对吗?”
语气中有一丝不悦,像一根锐利的针。
锦安然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什么。
“你画的确实很好看,”苏以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讚许,但又很快消散,“如果守住自己的一时衝动就更好了。”
画面上的手掌虽然占比很小,但是被锦安然描绘的十分细致,三条掌心线依次从摊开的手掌上划过。
智慧线、生命线、感情线。
她不悦的感觉加重,语气听起来愈发冷淡,向她哄吹着阵阵寒意。
锦安然察觉到苏以冬的不满,是对自己补全了她残缺的掌心而不满。她将画板紧紧抱在胸前,有些尴尬的略微后退。
锦安然:“我觉得补全了应该会更好看。”
说完话的一瞬间,苏以冬目光中的寒意又一次加深,像是快要刺到她的心口。
两人的眼神碰撞上,锦安然隻觉得倏的一下,心跳暂停了一秒。
极尽美艳是真的,刺魂夺魄也是真的。两种感觉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展现,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