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游判顺势引导他:“表达感谢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迟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着开口:“谢、谢谢?”
“没错,你的感谢我收下了。”游判朝他跨了一步,缩短两人的距离,“但如果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也可以用更亲密的动作表示感谢。”
略略垂首,一个吻落在迟寄的额头。
我本能地吻你
自从迟寄犯过一次后遗症后,为了照顾他的身体,游判下定决心戒烟。这两天正是最难熬的阶段,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去阳台上抽一根。
抽到一半,阳台的门被人打开了,游判赶紧掐灭烟,用手快速地挥掉烟味,转身看着迟寄:“呛吗?”
“闻不到了。”迟寄边说边朝他走近。
“别动!”游判忽然大吼一声,吓得迟寄一滞,就见他脸色难看,抵着栏杆朝前紧张地伸出手臂,提防着迟寄的动作。
“游判?”迟寄不解地看着他。
慢慢的,意识从惊悸状态中抽离,游判身体稍微放松了些,略显脱力地靠着栏杆,一手扶额,沙哑地说:“抱歉”
迟寄敏锐到了什么,轻声告诉他:“你别怕啊游判,我不会再跳了。”
那个“跳”字像是一根刺,把游判扎得抖了一下,然后他缓过神来,表情恢复了平静,只是目光中铺着一层悲伤。
失落地笑了一下,他还是不敢让迟寄靠近栏杆,走过去把他带到靠墙的那一边。
迟寄看他如此后怕,心里愧疚难当,扯住他一截衣袖小声地说:“对不起。”
游判抖了抖目光,拥他入怀,语气沉甸甸的:“该我说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
忽然,埋在脖颈的脑袋笑了笑。游判把他从怀里扶出来,与他对视:“你笑什么?”
“在笑我们两个,都很笨。”他微微抬着头,朝近接住了游判的目光,朝远便接住了天上的群星,眼睛里流动着璀璨的光,“我们都是无意造成的糟糕结果,其实谁都没有错,谁都不需要自责。”
游判惊奇地打量着他,迟寄是真的开始痊愈了,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懂得了更复杂的道理,学会更深入的分析一件事实。
那双曾被人恶意调教过的,只懂得散发媚态的眼睛,已翻滚出他灵魂深处的睿智,沉稳之余,便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冷净。
如今,谁还敢用低俗形容他。
“你说得很对。”
游判臣服在他真正的灵魂之中。
迟寄对游判心中的惊涛骇浪浑然不知,他偏头看了眼天,开心地说:“今天天气不错,星星都出来了。”
游判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把阳台的两把布椅子搬过来,“坐会儿吧。”
夏风悠悠,穿过柔软的发丝,把香味带到游判的鼻端。肤如雪的人坐在他身旁,填满双眼。看到嗅到的皆是一人。
“迟寄。”
“恩?”
回头,眉目如画。
“我非常地爱你。”
他笑起来,把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这样爱你。”
游判稍一恍惚,一段回忆悄然重现。
“你”下意识问出口,“听说你和慎泽结婚后,曾有段时间想去外面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迟寄沉静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倾诉真心:“是你。”
游判的体内有什么东西炸了一下,暖暖的,跌了满胸腔热意。和郑屿谈话时,对方曾提起过此事,彼时游判急着刺探真相,没能仔细探究迟寄那些细枝末节的感情,此刻时机恰当,面对如此真诚的人,游判想问便问了。
“是——”
“婚礼上,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学会了一些东西。”迟寄打断他的话,坦率地表达着。
游判的意识仿佛在摇晃:“是什么?”
迟寄从出生开始,就被裹在一层黑白的茧里,看到的东西都蒙着一层灰色,听到的声音都隔着一段噪音,他总是看不懂人们在做什么,听不懂人们的语言都表达了什么。不过最初的他也是什么都不懂的,跟一个没有思维的小动物差不多,这样活着倒也没什么。
后来,父母带来一个全新的面孔,那个人帮他在茧上面撬开一个小洞。有色彩开始从洞里漏出来,他开始了解这个世界,苏醒自我意识,有了喜怒哀乐,有了渴望,也有了恐惧。可后来撬洞的人走了,换来了古静渊,那个洞口至此不再变大,永远地停滞在远处。
颜色越来越少,光亮越来越弱,然而彼时的迟寄已经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动物,他渴望外界,想要联系,他开始恐惧四周黑白的茧,恐惧无休无止的孤独。
漫长的时光之后,那个停滞多年的小洞,终于又开始变大。等到色彩照耀他整个世界之时,他获得了通往光明的自由。
而这一切的起始,都来源于那意外的一眼——
“那个时候我对什么都一知半解,错误地以为自己必须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根本不明白结婚意味着什么。”
“古静渊出事之后,有一个姓钱的警察经常和我见面,可他总是对我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他发现我在生病,想要帮助我。”
迟寄笑了笑,将遗憾轻描淡写地略过。
“只是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明白,只觉得终于得到了自由外出的机会,一心想着走到外面看一看,于是警方结束扣押的第一天,我就上街了,然后,我遇到了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