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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留在这里。”路峥摆出现实的局面。
这好像是个理由。
可苏和出阁的日子只有这一次,路峥走了,苏和生活在木楼里,除却接触的人,再难选到一个新的搭襟。
他总不能让顿沙和普尔萨来充当他的搭襟,刚在轿子上,他发现自己的确不想和普尔萨做搭襟之间的事情,哪怕是弄虚作假,他也无法做出那种事。
而如果没有搭襟,就只能眼巴巴等着下一位丽龙主被阿祖确认,才能卸下身上的担子。
这样一来,这等待的日子真就看不到头了。
“我知道你要走,我不会拦着不叫你走,等你走时,我还会欢送你。现在,我只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哪怕你不喜欢我,也不能永远待在寨子里,那么只留在这儿时,与我装装样子,也不可以吗?”苏和仰头看着路征,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真诚。
“装样子?”路峥拧眉。
“是的。”苏和觉得这不能算是骗人,也不算是谎言,只能说眼前人不愿意做他的搭襟,但他是真心的。
所以无所谓路峥爱不爱他,反正在苏和眼里他们之间是搭襟的关系,只要做了搭襟间该做的事,那自己也算是品味过爱情,领悟了阿图卢的真谛。
进而那些管束丽龙主的戒律对他而言,就不复存在了。
到那时候路峥要走,苏和也会真心实意欢送他离开,永远感激这位恩人的。
对自己大胆的计划感到完美的丽龙主压根不顾及这其实就是在骗人甚至是欺骗他自己,他只想要路峥点头。
天边阴云密布,凭空打了几个闪,夜里大约又要下阵雨。
一条绳上的蚂蚱
“丽龙主呢?怎么还不带人进来?”一个阿姆出来寻人,发现那俩正站在角落里手拉手,“这么快就在这小角落看月亮啦,阿祖还等着看你的搭襟嘞,快些进来啦!”
“阿姆等一下,一会就进去。”苏和回着话,仍眼巴巴盯着路峥,等他一个答复。
路峥察觉这等候的神子攥住了他的小指,很紧,就好像抓住了求生的浮木一般。
看样子如果不点头,是不会松开手放他走的。
最终,路峥还是跟苏和手牵手哥俩好地进了阿祖的母屋,苏和看着身板瘦弱,绑架他小拇指的力气却不小。
十几个盘头阿姆围坐在中央的矮榻上,簇拥着满头华发的希泽莎,原本女人们还念念叨叨说个热切,苏和领着路峥一进屋,大家齐齐闭了嘴,露出和善的笑打量来人。
阿姆们后知后觉才发现,她们说的丽龙话,这满身黄泥的高大外地小伙根本听不懂一个字儿。
苏和偷偷听了一耳朵,阿姆们在说生娃娃的事情,如何如何才能生个伶俐的女娃,又如何如何能生个能干的男娃,又说不定苏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新的丽龙主。
这话丽龙主没往心里去,他应该不会怀上一个男搭襟的孩子,毕竟他不像阿图卢那样可男可女。
“坐下吧。”苏和牵着路峥,跪坐在希泽莎跟前,他向路峥解释:“有些阿姆和阿祖都不会说普通话,但是听得懂。”
“好。”路峥明白,跟着苏和叫了‘阿姆’和‘阿祖’,又在其他人的追问下,说了些自己的事情,“我叫路峥,京市人,未婚头婚,今年二十七,是大学老师,来这里带学生做野外调查。”
“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
“我母亲做实业的,父亲是民俗学教授。”
一屋子的阿姆,一人问一个问题,几乎就要把路峥的家底全扒出来了。
苏和只坐着听,就对他的搭襟多了许多了解。
阿姆们都对路峥的身板和个头赞不绝口,至于家世如何,在这群淳朴的靠土地吃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眼中,没什么重要的,毕竟在丽龙族的地盘上,不会有比她们的丽龙主更金贵的人。
只有希泽莎一直静坐着,不动如山,在这长久的盘问告一段落时,那因为年迈而堆起褶皱的眼睁了又睁,抬手示意路峥坐近些,对他的脸左右打量。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是希泽莎的第一个问题。
苏和翻译给路峥,路峥照实回答:“等到考察结束,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在这期间,你真的愿意留在丽龙和苏和结成搭襟的关系吗?实话实说。”苏和翻译时,还指了指自己,小声道:“我叫苏和。”
路峥察觉这表面乖顺神子暗地里快将他手捏成橡皮泥了,苏和眼神润亮地盯着他,心里想的什么几乎都要写到脸上。
在外面都答应人家了,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反悔。
路峥心情复杂地点了头,跟苏和一起扯起弥天大谎,“我愿意。”
有了这句话,苏和跪在希泽莎跟前的腰板都直了,他彻底明白,什么叫做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是他和路峥之间的关系。
漂亮的丽龙主松了松牵着路峥的手,小指轻轻在路峥掌心画了两个圈,很轻,掌心发痒的路峥看他,他便弯起眼睛,笑的姿态亲热,唇瓣抿了抿,憋出一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话这腔调远超出一个十八岁少年该有的格调,老成又木讷,使一众阿姆都笑弯了腰,不过,这就是他们的丽龙的男人,认准的搭襟便好好对待,真情交付时,绝不叫意中人受屈受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