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李锦程没进单元门,而是到旁边的电话亭旁,投下币,凭着记忆拨通了周榕的号码。
手机铃声响起,只见周榕起身,走到窗台边拿起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他放下手机,一抬眼,便与楼下正在仰头看他的李锦程对视。
作者有话说:
这张内容改了一下哈
第二种人
这是李锦程第三次来周榕家里,明显与先前的环境不一样。
吉他扔在一旁,钢琴盖没有扣好,散乱地扔着乐谱。厨房碗池里的餐具堆积着,桌下是成摞的外卖盒。
沙发上乱糟糟地,实在没能坐的地方。周榕给他搬了把小椅子,“冰箱没什么东西了,我去楼下买点喝的。”
“不用麻烦,我不喝。”
周榕戴上棒球帽,疲惫憔悴的脸总算是有了点笑意,“是我想喝。”
这个点正赶上大学城的学生们下晚自习,糖水店门前排起了队伍。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周榕拿到自己要的两杯杨枝甘露。转头正要往回走,被一直观察他的两位女学生拦住了,小心翼翼又激动地问,“你好,请问是周榕吗?”
周榕扬起唇角笑了笑,帽檐下的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要拍合照吗?”
再回到家,杨枝甘露里的冰块已经化了。
周榕摘下帽子,手指插进浓密的黑发间,向后捋了把头发。不耐烦的眼神变得更柔和些时,才推门进去。
看到客厅的场景时,他一愣。
原本凌乱的环境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垃圾也都打包好摆在鞋架旁。
厨房传来碗碟相碰的声音,周榕走到门口,看到李锦程正在刷碗,灶台擦得反光。
他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在凉水架,回头看见周榕倚在门框,笑着看他,“程程这是当了一回我的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
“传说有一个以打柴为生的农夫,过着日复一日的单身汉生活。可是有一天他从田里回来,发现有人为他准备好了饭菜,家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于是有一天他故意提前回去,看到院子里的大水缸里跑出一只大田螺,壳张开后跳出一个美女。原来这田螺是他祖先养育的,来报恩了。趁他不在的时候,给他准备饭菜收拾家务,照顾起居。”
听完这个故事,李锦程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那我是第二次当‘田螺’姑娘了”
周榕没太听清,“什么?”
李锦程摇摇头,抿着笑,“没什么。”
周榕提了提手中的糖水,“先吃东西吧。”
杨枝甘露里的冰已经化了,像是掺了冰沙。入口没那么凉,又很清爽。
李锦程坐在茶几旁,低头吃了几口,问周榕:“周哥哥,耳朵还好吗?”
本来是个敏感的话题,但李锦程问起来,周榕却不以为意,“药物控制得还算可以,偶尔犯一下病,谁知这次这么倒霉正好赶上。”
在周榕最近参加的综艺中,有个唱歌的环节。音乐剧专业毕业,以歌手出道的周榕,一首曲子卡不进一个点,最后像是听不到伴奏一样,带领整个队伍拿到了倒数第一。
节目一播出,本来观众都以为是综艺效果,笑过去也没多想。可没几天,有营销号放出了周榕的耳鼻喉科就诊记录。
一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周榕失聪的消息传播开来。
今天上午周榕的工作室作出回应,艺人为突发性耳聋,已经急诊痊愈,并且已经通过法律手段对泄露传播信息的人维权。
周榕说这话时的表情很轻松,他手撑着沙发面,视线不自觉地往右看去,又很快收回。
李锦程知道,他是在看桌上的那张合照。
是曾经他在广场唱歌时的主唱,那位因白血病去世的残疾少年。
音乐对于周榕的意义,不是简单的能用金钱与名气来衡量,李锦程明白他可能是在故作坚强。
可他帮不上什么忙,或者说做的事情也有限。
李锦程拿过书包,翻出在阅览室借的杂志,递给周榕。
“给我的?”
李锦程点点头。
周榕有些疑惑地挑了下眉,随手翻了几页,停在被折角的一页。
他看到内容时,表情微微一怔。
文章是一篇人物传记,讲述的是日本著名女歌星,患上咽鼓管开放症。在演唱会上面对万千歌迷,突然听不见了自己的声音。
在医生宣告“永远无法治愈”的情况下,她没有放弃,用脚尖打着节拍的方式,完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唱。
而如今失聪十年后,她宣告战胜病魔,恢复了听力。
这样著名而特殊的歌星,周榕当然知道。
但励志鸡汤只适用于个人,无法成为千千万万个例子的普世解药,所以他从来不信这些。
此时此刻其实他依旧是不信的,可空虚的心却渐渐充盈。
周榕看着李锦程,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从微笑到爽朗的笑,笑得对方很是疑惑。
“程程。”周榕的声音清而亮,尾音透着温柔,“这段时间网上关于我的传言有很多,其中讨论最热的有两个。第一个是我未来可能会失聪,这是真的。”
“第二个,他们说我是gay,也就是同性恋,喜欢男人。”周榕顿了顿,看着他继续道:“这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