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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程双手交替地抹着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完。他干脆不再管,吸吸鼻子,伸手扶着墙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不远处交叠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对话声。
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声音较细,而另一个,是柏盛。
李锦程身体蓦地僵住,他回头看了眼没关紧的房门,扶着墙的手渐渐攥紧拳。
这一瞬间,李锦程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伸手拉开了房门,尔后“滴”的一声,门扉紧紧关闭。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亮了些,足以让他看清床上的柏腾。
药效似乎已经达到顶峰,柏腾毫无察觉他进来,他又是谁。
一只胳膊挡住眼睛,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额角鼓着青筋。
李锦程满头大汗,心咚咚地砸着胸腔的骨头。挣扎片刻,他慢慢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下柏腾露在外面的脖子。
滚烫炽热的皮肤,烫得他身体一抖,下意识要收回手。
而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攥住。骨头裂开似地疼,被反手按在了床上,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中。
他知道,柏腾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随着柏腾的动作,李锦程内心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想出声制止,却终究没有,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按在尾骨上的手,几乎要把他薄薄的腰板压断。
他已记不清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后方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疼得眼前一黑,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一阵一阵疼痛唤醒。
好痛,好痛,好痛。
他真的好痛,痛到几乎要死了。
可就是这样,李锦程没吭一声,怕柏腾听出是他的声音。
过量的违禁药品已经让柏腾毫无理智,像一头失了控的野兽遵循着耻辱的本能。
大手沿着凸起的脊椎骨往上,从后面掐住李锦程的脖子。突然间,柏腾的动作一顿,松开了手,几秒后,僵直的手指轻轻抚着身下人的后脖颈,抚摸着那几个凸起的烟疤。
李锦程痛得几乎昏厥,他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随后像是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后颈,肩窝,耳后在痛楚中,李锦程渐渐反应过来,这是亲吻。
撕裂般地干涩钝痛,没让李锦程掉一滴眼泪。而被柏腾亲吻着的李锦程,眼角的泪洇湿白色的床单。
握住腰的手突然收紧,疼痛又吞噬了李锦程,几度昏厥。
李锦程已经忘记了他是怎么在天亮之时,跑出了酒店,跑回了家。
再有实感时,是他蹲在出租房狭小的厕所里。
面前的脏衣盆里泡着刚换下的衣服,蓝色的牛仔裤被血迹沾染大片。
李楠在卧室里睡觉,李锦程满脸泪水,死死的咬着下嘴唇不敢出声,渗出了一圈血珠。
他倒了许多洗衣粉,用力地揉搓着牛仔布,洗得他手指蜕皮,洗得水已经清澈。可总觉得这血没洗干净,依旧一遍一遍地洗。
李锦程麻木地重复着动作,脑海里不断闪现地是在几个小时疼痛里,那唯一轻柔的吻。
他明白的,柏腾亲吻的人,其实不该是自己,柏腾也不知道是自己。
那柏腾心里想的人会是谁呢?李锦程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坏事,很坏很坏的事,他终于变成了“坏孩子”。
那晚过后,李锦程生了一场大病,反反复复高烧低烧半个月才退。
他在门诊又挂了一个星期的水,才有力气喝下一碗粥。
生病期间,他给柏腾打过几个电话,皆是无法接听,柏成钰的手机也是如此。
才刚刚痊愈,李锦程不顾李楠的劝说,坐上了去柏腾家的公交车。
然而别墅空无一人,李锦程也没能再见到柏腾。
他不要我了
李锦程已经忘了那时是秋天还是冬天,他只记得他最后一次来别墅,院子里的木棉树,叶子已经落尽,草坪里的草也已经萎缩发黄,已经很久没有人整理过。
他穿着很厚厚的夹棉外套,因个子又高了些,校服裤短了一截,露着脚踝。
如预料般,没有见到柏腾。正准备往回走,后院的白色栅栏门响了。
一个穿着灰蓝色工装,印着物业名称的中年男人,正锁门出来。
李锦程连忙过去,问:“你好,请问柏叔柏先生去哪里了?”
“你说房主啊?噢,他们一家人好像去国外定居了,我来检查检查管道”
出国定居?
李锦程表情空白,满脑子只剩下这四个字。
回到家,他整个人神情恍惚,盛米饭时失手打碎了一个碗。
李楠担心他是学习压力太大,让他去一边坐着,又不放心的问:“最近又考试了?”
李锦程摇摇头,说没胃口,回房间关上了门。
他躺在床上,愣了回神。伸手从枕下掏出一个布袋,拿出那只银色的口琴。
即使很小心地保存,银色的漆面还是难以避免地有了划痕,斑驳着“glorio future”。
李锦程坐起身,把口琴放到唇边,轻轻吹奏。
本就没系统学过音乐,加上长时间未联系,六个音吹跑三个。难听得像是锯在腐朽的树干上,留下曲曲折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