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 第629节(1 / 2)
现在,这个选项可以彻底排除了。
“所以,我失忆了。”韩青禹终于抓住了关键线索,“可是我明明记得很多事,很多人,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战争,这个世界发生过战争……韩青禹刚开始推理,准备再问。
“当啷啷啷……”一串金属敲击地面的响声传来。
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男人,从远处走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根螺纹铁钎,铁钎拖地,当啷作响。
地上的石块碎了!韩青禹有些紧张,不自觉去看他的时候,他也看过来一眼。
接着,“咔!”那个人突然把铁钎拿起来,掰断了。
他用手,把铁钎掰断了!
掰,断……就像是掰一根枯树枝那么轻松!
韩青禹:“……”默默转开视线。
“咔!咔!咔……”贺堂堂一边走,一边一截一截地把铁钎掰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然后他也不跟韩青禹说话,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
这个过程,全程,韩青禹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也没跑。
就站着不动。迷茫,弱小,无助……
这时间,山坡上,墙根角,四处躲着偷看的人,已经全都笑疯了。一边笑,一边说小王爷和贺堂堂过分,作死,说完继续笑。
韩青禹乱了,他脑海里刚有的一点思路,至此全部崩碎……因为,刚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他的常识和认知了。
可是他对面那两个小男孩,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不会是我们村被搬到外星了吧?被科学家拿去做实验了?”脑海里以前看过那些路边科幻杂志上的离奇情节浮现。
韩青禹当场谨慎地没有再问,也没有选择回家,去向很可能已经被洗脑的爸妈,把事情说破,他默默往前走去,准备出村去看一看,比如说,县里。
……
“他这是要去哪啊?”山坡上,杨清白困惑问。
“可能觉得在这捋不清了,想去县里看看。”温继飞说。
“啊?那他不是都发现了?”
“嗯,让他发现吧。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温继飞说,然后从坡上下来,去开了车,远远跟着韩青禹。
从封龙岙到县城的一路,是沙石公路,熟悉的景象里,零星的几个村子都分布在远处。路上车辆并不多,偶尔几辆车经过,司机会从在车窗里转头,看韩青禹几眼。
韩青禹也看他们。
但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病号服呢,匆匆一瞥,司机们也没法确定什么,很快开过去。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城郊,人渐渐多起来了。
“青少校?那个,是咱青少校吗?”
“是!就是他!”
有人小声的议论。
“青少校好!”有人激动的大声呼喊。
韩青禹转头,看了看他们……沉默转回来。
就这样一下,因为他不说话,加上表情看着不太好,四周议论的声音全部安静下来。
只是当韩青禹低头继续往前走,他知道,有人远远地看着自己,跟着自己,而且跟来的人越来越多。
“要疯了啊……”韩青禹在路口停住,深呼吸。
要不找个人直接问?他想。
不问不行了!他抬头,转身。
视线快速转过,再转回。
猛然看着某处定住……
几百米外,一栋韩青禹印象中从没有见过的高楼,出现在视线里,楼高大概九到十层,放在小县城来说,得算是大厦了。
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韩青禹现在的情绪状态,也没心思去看什么大厦,令他整个人定在这的,是那栋高楼的墙壁,整一面墙壁。
那面墙壁从屋顶而下,铺展着一幅巨大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大体侧身而立,只露了一边侧脸稍多。
状态看着没有表情,目光也看着别处。
他穿着一身黑色,略紧的衣服,那是韩青禹没有见过的款式。他的肩后背着一个,类似那两个小男孩背的匣子,不过是金属的。然后两把刀,以及一把巨大而狰狞,冒蓝光的柱剑。
“那似乎不是电影宣传画。”
“那个人,好像是一个特殊的战士。”
“那个人……好像是我。”
韩青禹当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打扮,有过这样的眼神状态,甚至画像上的人在身材和样貌上,与他的自我印象,还都存在一些细微差别。
可是直觉上,韩青禹莫名就很确定,那是他,而不是某个样貌相似的人。
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画像的右侧还有一排字:
来吧,拿起战刀,与青少校并肩作战。
……
就这样,韩青禹木木看着高楼画像,远远近近的人群,小心翼翼而又激动不已地看着他。
这样过了也许两分钟,也许更久一些。
“青少校!”终于,不远处的一个人振臂向他喊出来。
而后,“青少校!”“青少校!”“……”
呼声如火蔓延,山呼海啸,整一座县城,沸腾起来。
“我失忆了。”至此,这一点已经完全确定。
“那么,我到底做过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青禹站在街头,缓缓转身,茫然四顾。
没有实感的青少校
高楼悬挂的巨幅征兵广告,沸腾的城市和街道,四面八方密密麻麻,面孔模糊的人群……
站在街口四顾,孤独而茫然的身影。
韩青禹并不理解他的家乡到底为什么,会自豪和激动成这样。
他没有因为这样的场面而被带动,也没有因此而感觉尴尬或羞耻,因为对于那个称呼,“青少校”,以及征兵广告上的那个侧影——除了知道“他”大概就是自己之外,韩青禹并没有任何具体体验和真实感。
“他是我,可是如同陌生人。”
就这样,沸腾的场面一直持续。大概两到三分钟后,韩青禹心里开始有一些不安和慌张,因为现在,他已经确定知道,自己失忆了,忘却了一些东西……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开始恐惧那段已成未知的过去,怕里面有疼痛和哀伤的记忆。
这源自不管经历,忘却,二十四还是十九岁,他一直没改变的性格……正如他这几年所做的那样,他总是会想守住身边在乎的一切。
“嘟!嘟嘟!”突然,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响起在身后。
韩青禹回头。
一辆越野吉普车靠路边停下来。
温继飞探身,摇下车窗,微笑向韩青禹招了一下手。
这还是韩青禹醒来之后,他们打的第一个照面。“王八蛋不会认不出我吧?毕竟我现在这么酷……”温继飞心想。
“瘟鸡!”韩青禹一眼认出了“五年后”的温继飞,甚至第一时间完全没有察觉那些变化和差异,小声激动喊道。
“嗯,先上车。”温继飞扭头示意一下,推开车门。
韩青禹跑过来,坐上副驾驶。
……越野吉普车调头,加速,离开街口。此时,它是这整座城市,唯一一辆在行驶的汽车,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在沸腾的人潮中给人平静感……
后视镜里,密集的人潮远去。
巨幅的征兵广告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