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令爱嫁给我 第199节(1 / 2)
转瞬之间,黑夜变作了黄昏。
彼岸那颗枯树下站着的,是一位他熟悉的,却穿着白衣绯袴巫女服的少女。
她好奇地看向他,神情烂漫而天真。
原来,她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真宙·夜雨浸染之椿21
◎樱花就是这样,盛开得太短暂了。◎
长河对岸的少女, 坐在枯树下的石块上,期待地望着她眼前的这棵枯树能够重新焕发生机,抽出嫩绿的枝芽, 开出温柔的花朵。
哪怕她的期待要花费漫长的时间,都无所谓, 因为一条自枯树下延伸而出的锁链, 早已将她留在了此处,不用担心,她会像前面的河川一般无法挽回的向前流走。
真宙想过去, 却又不知为何无法横跨这条清浅而又平静的河川。
于是只能看着彼岸的爱世心中无声地问道,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在那里做什么?
而他这边, 只有源源不断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双目无神却又似乎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一般地朝前缓缓走去。
在这时,他身后有人说他该走了,催促着他往前走。
可他不愿,说走去哪里?他不走, 他只想去见河对岸的那个女孩。
那个人听到后摇摇头遗憾地说,他们与河对岸的那个女孩不一样。
他问,哪里不一样?
那个人说, 那个女孩是因为不想离开, 所以留在了那里, 她留在了那里,是因为她不满,她不甘, 她后悔, 她想挽回一些她拥有过但她没能好好珍惜的东西……
只有等到她的灵魂平静了, 执念消逝了, 她就能够回到这里跟他们一样往前走了。
他问那个人,爱世有什么难以消解的执念?
而这个人摇摇头说谁知道呢,大概是希望有人能够爱她吧。
他又问,难道没有人爱她吗?
那个人看向他回答道,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没有。
……
真宙望着那边已经开始在河岸边撩水自娱的爱世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又乞求地问那个人,他不愿往前走,他能不能回去重来一次好好爱她呢?一如他在疗养院陪伴爱世时想的那样,他会守着她好好长大,与她相伴一世。
当然,他知道这种事一定会有也许他难以承受的代价,但他依稀回想起了在属于他自己那一生的弥留之际,他似乎曾做过的一场梦,在梦中的芒草之海,他和爱世就是那么平静又简单地相爱着,依偎着……
似乎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谁也不会来介入他们。
他记得,曾经的他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如今,他却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那场梦,应该说是那个世界,不曾出现在他辗转的任何一个世界里,所以他暗暗期望着,那个世界是不是就是他与爱世重新来过的世界。
却不知,他的这个期待模样落在那人眼里,竟显得非常可怜。
“可以的,但,你不可以——因为你已经做出过这样的决定了。”那个对真宙这么说道。
真宙怔住,一时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什么?什么我已经做出过这样的决定了?”
“守着爱世长大,与她相守一生,是你已经做出过的决定了。”
是了,这个真宙当然不会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就是他也很意外这个真宙竟然也提出了这样一致的请求。
“难道你没有察觉到,你并不是完整的自己么?”
“其实从你一出生就是这样了。”
“你的灵魂从一开始就是残缺的,所以会有月郎的出现,而月郎的灵魂也同样是残缺的,所以你会出现。”
听到这里,真宙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期待,他已经能够察觉到,这个人接下来的话,可能不会让他好受。
那人说:
“重生,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如同脑海中的一场构想,睡梦时的一场梦境,就能轻而易举地重来一场,然后提前预知,避免失误,弥补遗憾。”
“而这都是建立在拥有记忆的前提下,哪怕是逐渐会变得模糊的记忆,记忆都至关重要。”
“但如你这般身份的人,是不能留有记忆的,因为一旦留有记忆,对于那个人间现世来说,便接近于神明了,这不论是哪位神明都不允许的。”
“所以你只会没有记忆地重来,就意味着,你的每一世都是你的第一世。”
“所以你只能继续依照自己的感觉行动,就意味着,你对待爱世仍旧与第一世一样。”
“所以呢。”真宙木然地看向他。
“所以,你无法接受这样一次又一次同样的结果。”
“所以,你为了让自己不再被初始的感觉左右,就将自己的灵魂撕裂,将自己厌恶爱世的那一部分,毫不犹豫地剥离丢弃了。”
“所以,即便是一遍又一遍地重来,没有记忆的我也是不会爱着爱世的。” 剩下的话,真宙自己就能回答出来了。
因为会因第一感觉就喜欢爱世会爱上爱世的他,已经另有其人了。
而他,只是被他自己撕裂并抛弃掉的那一个。
……
真宙久违地,有无法控制涌出泪意的感觉,但他却嗤地一声无奈笑了,像他从前还是夜雾家主时听到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一样,傲慢又嘲讽。
“哈啊,真是一个不错又果断的决定,是我也会这么做呢。”
“那要是,被撕裂的厌恶爱世的我也爱上了她,怎么办?那个能做决定的我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么?”
那个人微摇了摇头,不知是表示那个真宙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是没想到厌恶爱世的真宙竟然也会爱上爱世。
“那你们要怎么处置我?是让我在这里等?还是继续在那些世界里飘荡,好让那些“我”的灵魂变得完整?”真宙对这个人已经有吊儿郎当且不在乎一切的态度了。
“你该往前走了,之后不记得了对你并不是什么坏事,你也不一定会再走到这一步。”这个人对这道残缺的半魂也不欲再多说,只是催促他往前走。
似乎有他再不走,就要对他使用强制的手段了。
“喔,听着像是我能再来一遍,你说该不会,那些不爱爱世的真宙,其实都是我吧。”
“是了是了,没有那些恶劣的真宙,又怎么能够彰显得出月郎对爱世的好呢。”真宙还貌似轻松地分析道。
但就连那个人都知道,眼前的真宙越是这般轻松,就越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凭什么?凭什么。
难道他失去的还不够多么?
他失去了原属于他的能够容纳他灵魂的肉身,失去了独立而只能依附于他人的存在方式,失去了他好不容易才能够靠近的爱世。
现在告诉他,他是残缺的被抛弃的一部分,他其实连爱爱世的资格都没有,还告诉他,一旦他爱了,就会被他们收回这一资格再重新归正。
他们,当他是什么?凭什么?
于是真宙不顾阻拦,转身往下就冲进了河川里,在河水中挣扎着妄图横跨到对岸爱世那里。
即便身后的人告诉他,他要是强行横跨,会遭到最严厉的惩罚。
但他不管,他要去见她,他要告诉她一切,他不要再忘记她,他不要再伤害她……
哪怕身下流淌的河水已经以当年椿花火焰烧灼他灵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