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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向来疼爱女儿的祝显,也没当成什么大事,欢欢喜喜地送她出了城。
然而祝向榆一连三日都没了音讯。
七尺男儿,铮铮铁骨。因着女儿下落不明,祝显自责得整个人苍老了许多,派出人去找,又不敢大动干戈。
浑身浴血的易三跌跌撞撞爬到城门口,翻来覆去地呼喊着:“公子被羌族人抓走了!不是流民,都是精兵!”
忧心祝向榆是功课不佳被父亲扣住,连夜赶到南阳想寻她的江予淮正正好好听到了这句话。
不善骑马的少年,费力地纵马疾行,向易三问出了他们行经的路线,沿着百般寻找,一日里几乎在那段路上来回了上千次。
竟真的被他找到了祝向榆留下的标记,他给军营递了个信,再也等不及,沿途继续苦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追踪一途天赋异禀,顺利寻到了羌人的营地,还悄无声息地摸进了牢房里。
数日未见心心念念之人缩在小角落,不复往日神采飞扬,只有一双眼依然亮晶晶的。
江予淮在暗处仔细打量了一番,悬了数日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她看起来应是受了些皮肉苦,但好歹还是全须全尾的。
幸好羌人管理松懈,他鼓起勇气敲晕看守的狱卒,摸出钥匙,神兵降世般出现在她面前,温言细语道:“向榆,生辰快乐,我们走吧。”
不用说担惊受怕多日的祝向榆有多喜出望外,被她的莽撞吓到蔫吧的陆时微都险些热泪盈眶。
英雄救美的戏码,果然是百看不厌。
正要拍马离去时,她突然顿住,四下张望起来。
“你要做什么?快走!”江予淮心下焦急,攥住缰绳,低声催促。
她收回目光,一反常态,极快地解释:“我被绑来时记了路,营中有粮仓。他们今日有宴席,无暇顾及。我们去放把火,让他们这个冬天再不能侵扰雍州!”
“你确定能很快找到?这里很危险,向榆,我们都盼你平安。”他心下思量,到底是放心不了,不愿错失逃出生天的良机。
“确定。”她毫不犹豫点头确认。
江予淮向来谨慎,却再度失了理智,心头一热说:“好,我们去吧!”
小心避开守兵,两人行至一列库房旁,祝向榆摸出几根干干的柴火,如珍宝般擦了擦,欣喜地笑着说:
“哼,在牢房里捡到的。这帮蛮子,我本来都打算好了,如果他们要杀了我,我就一把火跟他们同归于尽,反正这地方干草这么多,我再偷些酒就是。”
这把烧在边塞的火,燃起熊熊烈焰,以燎原之势烧进了江予淮年轻的心里。
纵是烈焰焚心,无悔。
“牢里的人跑了!先前的情报错了,她是雍州将军的女儿,必须抓回来!”
“粮仓起火了,她还没跑远!”
女儿?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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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微:噫,感觉他是那种努力追就能追到的男的。
少年江予淮:#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断袖了突然知道对方是个女孩#
烂柯人老(一)
看戏的陆时微幸灾乐祸,终于被发现了吧,才不是什么男儿身,分明是俏丽少女。
察觉到身后异常炽热的眼神,祝向榆吞吞吐吐地解释:“我姓祝,名向榆。扮作男子不是故意瞒着你,你也知道当今女子读书不易”
“我知道。”
她还在盘算着怎么说能听起来更合理些,毕竟即便是有难言之隐,归根结底也是她没有坦诚相待,隐瞒了身份。
不料江予淮答得极快,言笑晏晏地说:“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都明白的。”
还真是无条件的信任啊。
陆时微莫名地泛起了些酸水。
他紧接着问:“他们是怎么抓住你的?”
祝向榆没有答话,反而是陷入了深思。后方尘土飞扬,显然是羌人追了上来。
他们逃得灰头土脸,茫茫黑夜里,前方忽有数个火把,马蹄声阵阵,她眼睛一亮,兴奋道:“挂的是雍州军旗!我们有救啦!”
一马当先的人果然是她爹祝显,真真如神兵天降,将穷追不舍的一小只羌人的队伍尽数歼灭。
危机解除,然而她爹却板起脸,打定主意不想搭理她。
“爹,别不理我啊。这次是我不够谨慎铸成大错,以后一定小心!”她牛皮糖般贴住祝显,拉着他的衣袖,左一下右一下地晃来晃去卖乖。
她爹仍是一张臭脸,只顾鼻孔出气。
她只能改变策略小声咕哝说:“啊呀爹爹,还好有小江哥哥顺着记号来找到我。不然向榆还被关在冷冰冰的牢里呢,胳膊上火辣辣的,痛得很。”
“他们还敢打你?”祝显果然听不得这话,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地发问,恨不得直接冲向营地砍个人仰马翻。
祝向榆知他心软,一头扑进好爹爹的怀里,冰凉的铠甲硌得她的脸生疼,但她满心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幸福。
“看见爹爹我就不痛了,这次带的人不多吧?我们快回去吧,下回我就知道了。”
祝显本已经缓和了脸色,一听她话里话外还想着下次,立时冷冰冰地驳回:“你还想有下回?还是安生读书去吧!”
她苦巴巴地辩驳:“爹爹不想拥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儿吗?我把他们的粮仓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