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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二十三天的寒假抵达。
四人里只有宋分晓住在小镇里,好久不能一起玩儿。小雅想了想,严肃提议:“宋分晓,放假我们去找你玩吧?”
宋分晓好像是生气了。
磕磕绊绊拒绝后,没说再见就离开了学校。
直到大年初五坐在前往青城镇的大巴上,陈芦雅一直想不通自己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
“想来想去还是不对劲,我们等不到开学,所以就擅自找来了。”
小雅说完,旁边的两个女孩点头附和。
一个故事讲完,宋疏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奶茶。他单手撑着脸颊莞尔,侧眸望向旁边小楼的方向。
“据我所知,小小也是从一开学就想和你们做朋友了。其他的,你们自己聊吧?”
女孩们愣愣转头,与不远处的小小对视。女孩双手交握在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小雅挥手,笑着扬声道:“宋分晓,我们来看你啦!”
带着粉色小熊发夹的女孩抿唇,噔噔噔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们。
她哽咽道:“对不起。”
接下来是女孩们的单独时间,宋疏臂弯里一边揣猫,一边揣狗,悄然退出茶棚,掩上玻璃门,将这里交给她们。
“叔公。”
身后传来开门声,宋疏回头,看见小小走到自己面前。
“嗯?”青年弯眸,眼神询问。
小小拉起他的小臂朝书店走,门映照的阳光打亮整个房间。光尘飞舞的桌面,一张画躺在上面。
小小指着画说:“我没有其他什么,只会画画,所以这幅画是我送给叔公的新年礼物。”
绘制时胶纸固定,在画纸边沿形成一圈整齐的白色边框,里面的画面仍然是宋疏在拉小提琴。
但画面却与之前那副完全不同。
之前是竖版海报。
少年独自立于院落里,垂眸拉动琴弦,与花与风与光相伴。
现在这幅是横版。
下方人影摇曳,顶空星光璀璨,坠满洁白花串的巨大槐树之下,被花朵簇拥的青年闭眸拉动琴弦,唇角含笑。
宋疏指尖拂过画,轻声道:“谢谢小小,我真的很喜欢。”
小小弯起眼眸,回去与朋友相聚前,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道:“告诉叔公一个秘密。”
“昨天晚上叔公演奏的时候,我好像真的看见槐树开花了,比以前夏天看见的都漂亮。”
女孩快乐地抛出书店,与茶棚的伙伴汇合。宋疏望着画中的树,怔在原地。
主人好像傻掉了。
试探几次确认,小乌觉得可以了。在趁机朝画伸出魔爪,时立刻被人捉住后脖颈。
“不许使坏。”
“喵呜~”
“撒娇也不行。”
宋疏无情地将用脑袋蹭自己的小猫放到地上,并指向旁边乖乖坐着看的小奶狗:“你越来越不听话了,看看人家小白是怎么做的。”
小奶狗瞪着乌亮的狗狗眼嘤了一声。
小乌看着一人一狗,天蓝色的眼睛里是不可置信,是悲伤,是委屈,是破碎。
猫自闭了。
茶棚里叽叽喳喳,像春天的小麻雀。过了一会儿,四个人告别,每人带着一只不一样颜色的同款小熊发夹,飞出老宅的铁门。
听她们说,是要参观小小的房间。
两天后,书店柜台上多了一只倚墙靠放的木制画框,里面裱着一副漂亮的水彩画。
从初六开始,老宅门前的路上来来往往许多人,拉杆箱的声音与告别的叮嘱啜泣,从凌晨响到傍晚。
今天中午阿婆也带着行李坐上孙子的小轿车。经历了一场死亡,老人家终于向孩子们妥协。
这么多年来,她没去过几次大城市。如今走在生命线的最后一段,或许可以多见见世面。
分别前,阿婆捧着宋疏的脸颊眼泪汪汪:“小不点儿,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要记得早点找对象。”
宋疏想哭来着。
听到最后一句变成了哭笑不得。
人群中,最伤心的其实是小鹿。顶着鹿角的少年站在阿婆身边,哭得直抽抽,抹眼泪的袖子都湿透了。
其实从昨天开始,宋疏就听见隔壁传来的啜泣。他悄悄去与小鹿搭过话,试图帮他想办法。
“我听祖奶奶说门神可以跟着家宅的主人一起搬,这么舍不得,你可以跟着一起去。”
小鹿站在两家间的窄小巷子里,红肿着双眼摇头。
“他家有门神。”
从陈东毅身上,妖可以感知到那是一位强大和善的鬼神,比什么都不懂的几十年小妖厉害许多。
那位可以更好地守护这家人。
“小不点儿,我懂,分别的时候到了。”
因为懂了,才哭得那么伤心。
少年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哭得和初雪时求救一样难过。但那次更痛苦,这次更悲伤。
直到最终的离别时刻,乖乖小鹿依旧像从前那样寸步不离跟随着老人,眼巴巴望着她。
可是,她却从来不知。六十年前救下的那只小笨鹿,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宋疏难过地拧眉,泪水模糊视线。
一对粗糙而温暖的拇指抹掉他的眼泪,视野中是阿婆新月般的笑眸。
“阿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