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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寐瞥了眼陶楂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和阿姨说,阿姨会帮忙加热的。”
“这样啊。”陶楂半是惊讶半是不确定的语气叹了一口悠长的气,“你知道的可真多。”
讨厌死了。
“你慢慢吃,”林寐假装没听出来陶楂若隐若现的阴阳怪气,他将叠好的面包包装纸塞进旁边的垃圾箱,“我先回教室上自习了,路上注意安全。”
嘱咐后,他走下台阶,只剩下背影面对着陶楂。
陶楂大口咬着牛角包,嘴里被喜欢的抹茶奶油填满,他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但也不开心,因为牛角包是林寐买的,他为什么要吃林寐的东西?
就吃这一次呢,牛角包是无辜的。
反正下次不吃了。
陶楂在梧桐巷子附近的公交站下车,一下车,他就看见熟悉的出租车停在巷子口,陶大行满头大汗地正在往地上卸货。
“爸爸!”陶楂把书包拎在手里跑过去,地上东西太多,他一时靠近不了陶大行,只一头雾水地问,“这些是什么?”
陶大行穿着件老汉衫,被汗水打湿透了,脖子上汗水跟水一样往下淌。
他与儿子陶楂长得不太相像。陶楂三四岁的时候,由于过于俏丽的长相还引得街坊四邻撺掇陶大行去做亲子鉴定,他们说陶大行五大三粗地怎么能生出陶楂这样的漂亮疙瘩,多半啊,抱错啦!
陶大行回答:“你尚婶婶家里要一些木材做柜子,那木材厂一时派不上车,帮忙带了回来。”
他说完,弯腰钻进驾驶座,取了毛巾揩着脸上的汗水,“今天考试,考得好不好?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那个什么奥利奥什么。”
“奥利奥千层蛋糕。”陶楂声音闷闷的。
“对,就是那个蛋糕,”陶大行擦了汗,又喝了水,才发现自己儿子看起来闷闷不乐,他弯着腰去看,“怎么了?没考好?”
“不是,”陶楂踢了一脚地上的木材,“木材厂总共两家,一家最西一家最东,那都没什么人会去,你专门去取的。”
陶大行表情变得不太自然,“尚婶婶给我发了红包的,邻里邻居的,别太计较。”
“红包总共也就两百块,你一来一回都能拉多少客人了,”陶楂在父母面前从来不伪装,“他们就是欺负你老实,你还帮他们搬。”
陶楂清醒又聪明,他一脚踩在木材上,拉开副驾驶,看见里面全是木屑和灰尘,“车也弄得脏死了,他们出洗车费吗?”
陶大行缩着脖子不作声。
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平时乖,实际上一点气都受不了,胜负欲比他跟向莹两口子加起来都要强,一点委屈也是受不得的。
陶楂又踢了一脚木材,嘟囔了一句“去死啊”,接着背上书包,“爸爸你别搬了,我去找他们家,让他们自己来搬。”
他了解陶大行,还不忘威胁对方,“你要是还帮他们搬,我晚上就不吃饭了,明天早上也不吃,后天也不吃。”
陶大行最受不了这个,他最心疼老婆儿子。
他忙跳远了去,“不搬了不搬了。”
尚婶婶一家开着小卖部,在巷子进去后三分之一长的岔路口处。陶楂一路跑过去,小卖部没人,他叫了几声婶婶,货架后面的帘子才被掀了起来。
是尚婶婶的小儿子李暄,他举着锅铲,一手扶着帘子,“陶楂,有什么事吗?”
陶楂想了想,指指身后,“婶婶让我爸爸帮忙带的木材,我爸爸已经带回来了,车开不进来,木材就在外面放着,我是来提醒婶婶记得去搬进来,免得被人偷走了。”
李暄了然,“这样啊,那不用跟我妈说了,我去搬进来就行了。”
他又进了里面,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没了锅铲,身上也没了围裙,手里还拿着五十块钱的纸币。
“给陶叔洗车,”李暄弯腰把钱塞进了陶楂的裤兜,“我妈肯定没给洗车费吧?”
陶楂怕钱掉出来,自己又塞了塞,低低地“嗯”了声。
李暄今年大二,陶楂跟他不熟,毕竟相差了四岁,小时候也没怎么一块儿玩过。
后来李暄去了a市上大学,尚婶婶说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陶楂对全国最好的大学的第一印象就是李暄和尚婶婶给的。
往回走的路上,李暄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听你妈说,高二了?”
“还好,老师说我可以上最好的大学。”陶楂虽然回答得不惊不喜,但心底里已经冒出了无数骄傲的泡泡,最好的大学!他也可以上!好厉害!
李暄惊讶了一下,“原来我妈说的是真的啊。”
“婶婶说什么了?”陶楂立刻警备起来。
“我妈说你学习很厉害,快赶上林寐了。”李暄不刻意地说道。
而美滋滋的陶楂却感觉有一道雷从头顶劈下来。
林寐!!!
…
陶楂走回去,目不斜视进了房间,反锁上门,拉开抽屉,把日记本摆上书桌,坐下来一笔一划地写着跟他外表看起来完全相反的文字。
“林寐,你阴魂不散,你无耻卑鄙,年纪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是没拿过,如果试卷的分值是一千分,我能考一千分好吗?比你的一百分不多多了!”
笔尖扎透三四页。
陶楂无力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