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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昨夜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直至白日也未停歇。
早晨我还未清醒便又被沫涩缠着做了一次,等我回屋洗漱之后已接近正午。我看着窗外的天色心道一声糟糕,匆匆忙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笺,撑着油纸伞马不停蹄往倾城坊门口奔去。
雨水溅湿了嫩竹色的裙摆,我步履不停,猝不及防撞上迎面而来的珮扇。
“嗬!”他被我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做什么这么着急?”
他一把将我手中的信笺抽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你给家里寄的信?”
“给我啦。”我小心翼翼挡着雨将信收回怀里,越过珮扇向外走去。男子脚步一转跟在我身后,特地收了自己的伞挤到我身边。
他身形高大,我郁闷地抬高了手,雨丝便争相朝我的面上吹来,珮扇呵呵一笑,接过油纸伞又往我身边贴了贴,将两人都遮挡在雨伞之下。
“京墨公子要回旻州了,我就顺便让他帮我捎封信回去。”
“我可记住了,你家住隋州城南枫礼巷叁十七号,有空我也去拜访拜访沐老爷。”
我瞪他一眼,加紧了步伐。倾城坊门前已然有一人等待的身影,我顾不得雨水小跑而去,本来与京墨约定的时间就是正午,也不知他等了多久。
连声致歉之后我将信笺交托给他,珮扇追了上来与京墨调笑几句,他二人相交不多,但到底时常碰见,也不算生疏。
“沐姑娘的兄长我等会儿便会拜访,此去不知何时再见,望沐姑娘和珮扇公子多加保重。”我们叁人言谈片刻,除却我的信笺,叁哥也往家里寄了一封信,便一并由京墨代劳。他虽身着粗布,脸上却有挡不住的幸福笑容,我想到他结婚时的情景竟有些感动,同珮扇一起目送他远去。
“他也算是脱离这苦海了。”珮扇低低说了一句,我也被他勾起了伤感心思,将雨伞往他那边推了推:“好啦,我一定好好挣钱赎你出去。”
珮扇“噗嗤”笑出声,我和他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远去。
“沐琼,如果你有很多很多的钱,你想要做什么?”
“嗯我想把倾城坊买下来,让祀柸只能听我的话,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们。你呢?”
“那我就替你把倾城坊买下来,不过即使这样,祀柸也不会听你的话吧?”
“”说什么大实话。
下午忙得连轴转,直至晚上我才有了休息的时间,我因顾忌着昨夜的事,夜里也没敢和殇止对视一眼,秦妈妈敏锐地察觉到我和殇止之间的氛围,忙完手中的事情便悄悄来到我身边,八卦问道:“殇止公子今夜已往沐姑娘身上看了不下十次了,你们二人怎么了?”
我拧眉咬着毛笔的笔冠,看了看秦妈妈风韵犹存的面容,她能在倾城坊这个泥潭里立足至今,想必会有常人不能及的智慧。
“我和沫涩”
“天哪!”我话音未落,秦妈妈一声惊呼引来其他伶倌的视线,她讪笑着摆摆手,靠在我身边压低了声音:“沫涩公子?”
我无奈地点点头,岂止沫涩,但如今还是不要和她说别人好了。
“所以沐姑娘是抛弃殇止公子了?”
不是啊!
我稀里糊涂解释半天,秦妈妈好不容易捋清了一切,也明白了我纠结的点,她脸上洋溢着兴奋,将我拉到人少的角落咬耳朵。
“那你更喜欢谁?殇止还是沫涩?”她连敬称都抛去不用,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秦妈妈偷瞄两眼远处作画的殇止,又看了看同倌伶们交谈的沫涩,啧啧两声:“依我看还是殇止公子更胜一筹。”
“如果秦妈妈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换做是我”美妇人灿然娇笑,用丝帕掩住自己的嘴角,“此二人都是人间尤物,当然要尽数收入囊中。”
我闻听其意不知所措,秦妈妈将我拉过去,指了指那不同风格的两位:“沐姑娘只要好好研习御夫之术,美人在怀,指日可待。”
不愧是在坊中浸淫多年的二当家,语出惊人,竟提出了一条我从未设想的道路。
沫涩似察觉到什么,遥遥冲我一笑,瞬间迷倒了来往客人,我羞羞低头,不知这一切被殇止尽收眼中。
闭店时分,我收拾好今日账簿,打算如以往一般去祀柸屋中练字,一个哈欠打到一半,便被拦路的男子吓回口中。
“可是昨夜睡得晚了?”殇止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我磕磕巴巴含糊一句,正愁该怎么面对他呢,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我虽和沫涩说了让他轻些,他可真有如此待你?”
我脸色爆红,挣了挣手,男子却纹丝不动,甚至发出了一个鼻音催促我回答。
“他、他挺温柔的。”我脑中一片空白,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欲哭无泪。
殇止拖长声音哼了一声,像是在思考,我在他身旁放缓呼吸,试图找点别的话题:“今夜月色真美。”
下了一整天的淋淋小雨才停没多久,乌云当空,看不见一点月亮的影子。
四下寂静,我行尸走肉般被他牵着走了一会儿,终于抵不过内心的煎熬,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呜呜呜我错了,我不应该和沫涩做那种事的,我对不起你!”
轻软的衣物熏着清幽的香味,我鼻尖撞上殇止的胸膛,男子安抚般拍了拍我的后脑:“是我不好。”
“你不怪我吗?”我傻愣愣抬头看他,男子低头蹭了蹭我的脸颊:“我不怪你,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我心甘情愿。”
难道真如沫涩所言,这是他们几人心照不宣的约定吗?
“唔。”
殇止的手掌覆上我的双眼,一阵微风拂来,黑暗之中,有什么软软的东西亲在了我的唇上。
他在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