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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我害怕的眼神了吗?”沈家骏连烟都不敢抽了,起一身鸡皮疙瘩,“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大小姐我消受不起。”
“咳,”沈佳欢咳了咳,“我可说了啊。”
沈家骏警铃大作:“……你没动我硬盘吧?”
“你还有硬盘?”
“当我没说,”弟中弟赶紧装作无事发生,“怎么事儿?”
“你们男生……我是说比方啊,打个比方啊,”沈佳欢咻地弹开拇指和食指,自顾自拆散眼前的情侣才问道,“喜欢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很主动?”
“啊?”沈家骏忽然觉得很不爽,“你喜欢谁啊?”
“我没喜欢谁!”沈佳欢赶紧提高音量,“我就问一下!”
“男的都不是好东西,”沈家骏压根没发现自己也是男的,“不要喜欢男的,男的喜欢别人的时候,脑子里只有邪恶的肉体。”
“真的?”沈佳欢大受震撼,“不是你在自我介绍吧?”
“你爱信不信!”沈家骏心虚地扩大音量,“你随便逮一个问问,不想不是真男人!”
“不是,”沈佳欢心说我要问啥来着,“我是问你们主不主动,谁问你心里想什么,再说,光脑子想也没用啊。”
沈佳欢完美继承老爸的思维,深以为谁搞暗恋谁是狗。
沈家骏倒是跟老妈像,不知道喜欢别人非要嚎一嗓子是图什么。
“看人吧,”他抠了抠手臂的鸡皮,“你总得允许内向的人存活啊,又没说所有男性就非得有爱就追,这分明是对性别的霸凌嘛。”
“你说得对,”沈佳欢得到老弟的肯定,瞬间就不拆情侣开始积功德了,“那行,我也应该摒弃这种无意义的矜持,还是换我来追吧!”
“啊?”沈家骏一惊,心说哪只猪啊敢拱他们家的玉白菜,“谁?什么东西?!哪个男的?!啥专业?多少岁?啊?!”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挂了。
这操作简直离大谱,沈家骏啥都没干却觉得自己亏了一个亿。他突然觉得社会太险恶小年轻把握不住,冲到浴室对着坑位就开始喊:“叶子华!”
“我操,”好好一个大高个直接给吓到脑子嗡嗡响,“什么事儿啊,你想吓死谁啊。”
“你是不是有明扬电话?”
叶子华吃了一嘴洗发泡:“你买串的时候不是看我发短信了吗?”
“发给我!”
“你有病啊,”叶子华无语至极,“我之前问你要不要你说不要,这会我一大老爷们洗澡你就要了。”
“行,”沈家骏抽着烟回阳台等,“你快点的。”
叶子华这几天给这帮人折磨得不轻,不知道好好的友情怎么给整成了基情。可能是整个班都陷入季节转换的倦怠期,也可能是这年头的纯爱战士全是套路。
后排几个男生都恹恹的,要么打游戏老是输,要么和女朋友说话哪哪儿对不上,一做题,六看成九,加看成减,各种低级错误信手拈来。
至于叶子华自己,他从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更没觉得哪个女生能让自己心脏乱跳。
爱情这玩意还能夺魂不成?
这个问题沈家骏也问过自己,问得很早,大概在一年前。
他知道喜欢同班男生不对,但还是一次又一次丢下这种“不对”,将所有接近对方的举措歪曲成“只是被有趣的人事物吸引”而已。
这玩意并不夺魂,因为当事人能切实感受到自己在行动。
只是理智却怎么都找不着了。
趁着叶子华还在洗,沈家骏从抽屉里拿出自己规整的日记本,看着封面没说话。
这傻东西谁爱写谁写去吧。
就很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越写越得不到实物。
“我洗完了,”叶子华在厕所喊,“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存号,先进来把澡洗了,等下熄灯毛都看不见。”
“噢,”沈家骏看了眼相册,一张明扬都没有才放心地起身找睡衣,“板砖我放桌上了哈。”“不是吧,”叶子华看了眼垃圾板砖的通讯录,“联系人怎么就这么点?你初中同学的号码一个都没留吗?”
“咋留,”沈家骏在床上到处乱翻,“就我有手机。”
“啊?”
“你当真以为上俊逸和仁礼很容易啊,”男生无奈地回过头,“你把小时候参加兴趣班的费用全加起来算算。”
这属于诈骗式起跑,相当于一千米的路程家里人给你跑掉一半。
但骚包的是,家里人也没问当事人愿不愿意莫名其妙少跑这一半。
主打一个我说你行你就得行。
沈家骏洗完刚好熄灯,收拾收拾便看了眼手机。明扬的号码安静地出现在通讯录里,倒数第二个,完全没有被暗恋的排面。
想都没想,沈家骏往明扬两个字前加了一个a。
想都没想,沈家骏给“a明扬”打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才接。
a明扬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您好,您哪位?”
沈家骏一怔。
他都没来得及后悔自己的冲动,便被这句礼貌的询问问住了。
扪心自问,沈家骏想过明扬的另一副嘴脸,藏在厕所前洗头的光影中,藏在每一次盯着窗外发呆的背景里。但这些只能靠他自己想象,真实的明扬会如何,远不如亲身体会来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