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沈家骏有点心虚——不是有点,是超级,他觉得慌忙转移视线不太好,只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开一个“场面好尴尬”的玩笑。
明扬不疑有他,对着沈家骏的方向比了个耶。
耶个屁。
沈家骏叹口气,心说这还真的招架不了。
看我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好事。
这堂考试真不难,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出题老师的敷衍。最近竞赛很多,各个老师都抓着尖子生不放,哪还有时间操心小班试卷怎么出题。沈家骏原本还担心选择题太难应付不来,哪料做到结尾也只有一两道题型完全没见过。
抬眼一看,叶子华准备交卷。
“外面等你,”这厮用气音说,“陪我去校园商店买吃的。”
你胆子真大啊敢在考场里说话?
沈家骏看了一眼讲台,杨老师正在摁九键,再环顾四周,理实班的几乎走光了。
行吧,这他妈。
这种卷子勉强不了,脑子能绕弯的自然就会,脑子绕不过的只能干瞪眼,听再多课也没用。沈家骏本以为只带文具盒已经十分不走心了,谁知一个个只带一支笔,多带个修正贴都是对考试的不尊重。
明扬已经不见人影了,他给匡宁扯去见识六边形厕所,想拒绝都拉不住。
走出教室后,叶子华想起沈家骏下午买的糖,十分奇怪地问:“你那包薄荷味就吃完了?”
“没,”沈家骏瞟了一眼楼梯口的落地镜,“你觉得可能么?”
“我就说呢,”叶子华也看到了落地镜,很是自恋地在镜子前转两圈,“哥们真帅。”
“嗯,帅,”沈家骏非常了解叶子华的语言系统,嘴上搭腔,身体直接下楼,“帅得我呼吸困难。”
“欸!你别走!”哪料叶子华直接将人扯过来,“你他妈是不是要一米七了?”
一米七?沈家骏狐疑地看向镜子。只见镜子里有两个男生,其中叫“沈家骏”的非常迷茫。
还真长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好像自己是一个大工程师,在操纵台前指挥无数双机械手拼成“沈家骏”的身体,然后将沈家骏的灵魂装进去。
他一时无法适应身体的急速生长,只好盯着自己的身体使劲看。
叶子华拍了拍他的肩:“得了啊,你咋还看上瘾了?”
“小子,”沈家骏打心眼里感到高兴,甚至高兴到胡言乱语,“我如果比你高了,揍你分分钟的事,呵,狗儿子,别惹我。”
“……又发病了啊?”
他俩互相拉扯,拉扯到明扬的六边形厕所之旅都结束了,还在落地镜前做一些无意义的打架动作。
这厕所简直离谱,因是六边形,到处是长了青苔的死角,好像在说人类真是一个富含营养的物种。明扬左右觉得心脏承受不住,硬是将心中想如厕的歹意强压下去。
哪料刚出来,就看见沈家骏和叶子华在掐架。
昨天去百味馆吃饭时,他对这俩打架没什么兴趣。但一个晚上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就大变活人,变成了十六年来完全没见过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奇特,好像自己是一个大工程师,在操纵台前指挥无数双机械手拼成“明扬”的身体,然后将明扬的灵魂装进去。
他也没出声,就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沈家骏掐地很随意,挨了几下打后才揪住对方耳朵往上提,痛得叶子华倒退几步才站稳。
沈家骏大笑起来。
这笑容实在生动,明扬不由地想起了老家的堤坝。和江南水乡的宣传图不同,内陆多水库和死江,桥更是建得极其随意,往往一个大水泥柱子,上边仅允许通过一人。若是村委会再懒散点儿,那桥指不定一边有围栏,一边又没有。
儿时,桥东家某某会在新年买砸炮,谁一过桥就在桥头砸来砸去,吓得桥西的小孩儿不敢来拜年。
没来由地,明扬觉得沈家骏绝对干不出这事。
他绝对是支使别人这么干的孩子王。
“你刚才掐的哪儿?”叶子华心有余悸,“怎么这么痛啊?”
“不告诉你,”沈家骏说得很实在,“你要知道了我当场完蛋。”
他俩觉得镜子里多了两个人,便齐齐朝镜子里看。明扬的嘴边噙着笑,就差没拍手叫好了;匡宁心说这都什么逼,考完还不从鬼屋教学楼滚出去,对着照妖镜乱打。
“那谁!下考了还没走呢?”哪料这时,杨老师从勉强还算考场的教室里探出头喊,“正好,匡宁!来一下!你怎么一碰到立体几何就乱画?说过多少回了辅助线找最简单的做!”
“不是,”匡宁大受惊吓,“这考试还能再随便点吗?!您就看我卷子了啊?”
“那不然呢!”杨老师一副你得感恩戴德的表情,“还有,你是不是有个叫叶子华的同班同学?明晚的生物小班考他不用去了,现在去余老师办公室,好像是交代批改小班试卷的事。”
得。
这考试究竟是在考什么?
刚还热闹的楼梯口安静下来,不到半分钟,叶子华和匡宁就不见了。明扬和沈家骏面面相觑,竟不约而同地苦笑出声。
脑门上还悬着匡宁挨骂的背景音。
“啧,你对补角怎么如此排斥?”杨老师根本不急,缓慢而坚定地持续输出,“非要在不规则图形里构造相似三角是图什么?你跟相似签了对赌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