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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卡了一瞬间,他的手掌又轻轻地抚摸着学遂的后背,爬上他的脑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可以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恐怕没有人相信阿遂的话。
阿遂的过去(2)
所有人都会把这个罪名扣在阿遂的头上。
比起一个因“悲伤”流产的大人,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呢?
无论怎么解释,谁都会认为是他在为自己做的事情找借口,小孩子撒谎很正常啊。
学遂说完这句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胸膛一直在起起伏伏着,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一想到这件事情,他还是会崩溃。
还是会很难受。
太难受了。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扣上了一个永远摘不掉的弑父帽子,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绝望。
哪怕用尽所有的能力去解释,可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他。
哪怕拔掉氧气罐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因为学显已经脑死亡了。
可没有意义,对于不懂的人来说,他就是弑父,包括那些护士和医生。
他能看到所有人指责的视线,还有一向疼爱他的奶奶,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记得他当时好像解释了,但是又好像没解释,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当天的事情了。
“阿遂,你还有我,我相信你。”
问云里并没有抬头,知道阿遂不想让他看到他在哭,所以只是轻声地哄着。
他知道阿遂肯定有不太快乐的童年,还有一些事情让他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杀人犯”,但是没想到这个称呼是这么来的。
所谓的“杀人犯”中的那个人,居然是阿遂的亲生父亲。
而给阿遂扣上杀人犯帽子的人,是阿遂的亲生母亲。
这是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事情。
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把这样沉重的帽子扣在自己亲生儿子的头上,让他一直被人骂杀人犯。
学遂就知道,学长肯定会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的一切。
他搂紧了学长,缓了许久,才缓了过来,低声道:“当时我解释了,但是没有人相信我。说实话,时隔这么多年,我都已经快不记得了。之后,‘杀人犯’这个称呼,就被冠在了我的头上。
你知道的,一个小镇上,一条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在学校里我被霸凌,被说是杀人犯。
最后没办法,只能转学,林童给了点钱,把我送到了我爷爷奶奶家,说她不养了,说她要找新老公了。我爷爷奶奶还是收留了我,但是之前的事情就已经传出去了,所以邻居是知道我的,所以也有传我的消息。
后来,又被传到了学校里,我初中的时候,被霸凌了整整一年,高中时才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人知道,不过基本上没什么人叫我杀人犯了。”
他已经忘了当时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他不想再回忆那段日子。
在爷爷奶奶过世以后,他考大学的时候,去了比较远一点的城市,就是为了忘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不想再顶着一个杀人犯的头衔,被人指指点点。
问云里被学遂摁在胸膛上,心底涌现出了刺痛,他能感受到阿遂抱他抱的很紧。
他微微抬头,在学遂的下颌上亲了亲,“别想了,都过去了。相信你的人,别人再怎么说也会相信你。不相信你的人,解释了也没用。”
他往上挪动了一点,把学遂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学遂闭着眼睛,窝在了问云里的怀里,一句话都不说,眼泪却流了出来。
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着,眼泪把问云里的睡衣都打湿了。
问云里就轻轻哄着他,眉眼盛满了温柔:“阿遂,该睡午觉了,睡吧。”
他的手轻轻地拍着阿遂的后背,心底涌现出了复杂、心疼和感动。
他知道,阿遂是想让他不胡思乱想,所以把自己的伤口拿出来给他看。
他的少年那么通透,有着一颗那么干净赤诚的心,他怎么会不懂。
他只是不想拆穿,只是想去体验阿遂用他笨拙的方式,带给他的温柔。
学遂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到问云里感受到怀里的动静变小了以后,就知道他睡了。
问云里抱紧了他,垂头凝视着他熟睡的脸庞,似乎懂了什么。
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昨晚。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听到阿遂说的一句话。
“学长,我其实……一点都不乖,我只是想拥有特权。”
当时他太累了,阿遂好像是认为他睡着了,才说了这句话。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听错,但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阿遂会伪装乖巧的模样。
因为,在阿遂的认知中,乖巧的人,才会拥有特权。
就像是他如果以前没那么不听话,就不会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为了体验特权,他尽量的把自己变得乖巧。
难怪会这样。
问云里为自己最早厌恶阿遂的伪装而愧疚,他只是更喜欢看到真实的模样,讨厌一切的虚伪。
他搂紧了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再一觉睡醒的时候,都已经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