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2 / 3)
又伸手唤:“慢着,金圆,你先去找人查查梁家兄弟二人此次上府的目的。梁书航此人胆小如鼠,不足为虑,我还没见过他大哥,听闻是在鸿胪寺当差,你叫人仔细查探查探。”
陇西李氏和李茹的娘舅梁家数年未登门,甫一登门造访就有梁书航在马厩鬼鬼祟祟做贼心虚,傅瑜可不觉得他们就只是单纯的来串个门子走走表姐夫的门路升个官发个财。真要如此,梁书桓就不会在鸿胪寺做了一阵子的小吏也不见他登门造访,偏偏就在这个多事之秋,他来了。
傅瑜回到东苑的时候,傅莺莺已经离开了,斐凝洗净了手,正焚香在窗边练着字。
青裙衣衫衬得人宁静沉稳,屋内冷香熏熏,沁人心脾,窗外杏黄迎春花开的正盛,真可谓是春|光明媚,美人如画,傅瑜方才还压抑着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转不少。他笑着快步走向斐凝,站在她身后,看她的字,草书大字,龙飞凤舞,意气潇洒,不同于闺阁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反倒与傅瑜的字迹意境有几分相似,也与傅瑜在斐府小厅看到的字画有几分相似。
“这个字看着倒很眼熟,我之前拜访岳父大人的时候就在小厅等着他,里头挂着的‘宁静致远’四个草书大字,可是阿凝所写?”
斐凝摇头,放下手中笔,看着面前纸上的几个大字愣愣出神:“那四个字是阿爷年轻时所作。”
傅瑜也不回她,自顾的拿了毛笔,蘸墨在纸张空白处也跟着斐凝写了一句诗,字体小很多,但同样的草书狷狂,别样的恣意。出了弓马,傅瑜最为自傲的就是自己的这一手字,当即写完了就扭头看斐凝,轻声软语问她:“阿凝,你看我写的字可好?”
斐凝少见的笑,点头:“好。”
傅瑜高兴地笑,手中毛笔上的墨都沾到了衣袖上也浑然不知,反而笑嘻嘻道:“都说夫妻相夫妻相,在一起生活久了的夫妻会长的像彼此,我和阿凝都生的好看,连字迹也这般神似,可不是真有夫妻相了么!”
斐凝脸上挂着的温和笑意敛去些许,面上带了丝丝无奈和失笑,她道:“油嘴滑舌。”说着,敛袖起身,从傅瑜微弯着的臂膀间穿过,神态自若的走到另一旁小塌上,随意执了一本书。
傅瑜追过去,腿一弯就上了塌,定睛看斐凝看的书,朝她做个鬼脸,斐凝却不理他。傅瑜自得无趣,转身看小几上摆着的几本书,有话本子,有傅莺莺还在学的《资治通鉴》这类史书,也有《八国遨游》这类游记或是记载各个藩国文化的书。傅瑜随意翻捡了几本,打开随意瞧,又问:“阿凝,这里头有游记和话本子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一本记载藩国文化和地理的书?这样的书,我想就是翰林,也怕是不会有兴趣翻的。”斐凝这次倒是回了傅瑜:“方才教导莺莺读《资治通鉴》时学到这些,便用到了这些书。”声音泠然,不过只说了这一句就又不说了。
傅瑜哦了一声,心下颇为失落,自顾地捡了一本带着插画的书翻开,只不过略翻了几页,就见奇怪图腾穿插,细看下才发现,这是讲述的藩国图腾文化的一本书。
藩国的图腾倒是有意思的多,有的重山河,有的重飞禽走兽,有的想象奇谲,但皆是寥寥几笔,便将其中或森严或肃穆或奇诡的意境勾勒的一干二净。
傅瑜突地愣住了,他抬头,定定地看身前的斐凝,问她:“阿凝,这本书上记载的可是属实?”他声音飘忽,眼睛四处游弋,全然不似方才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斐凝眼角余光一直都看着傅瑜,当下将他的变化瞧得一清二楚,只略蹙了眉:“自然属实。阿瑜,你看见了什么?”
傅瑜霍地起身,也不管满袖的墨,又回到案桌前,拿了一张干净的纸,闭眼沉思片刻,拿笔,寥寥的勾勒几笔,随即停笔。
一只张开了羽翼的鸟雀昂首,望着头顶上方的弯月。
斐凝在他身侧皱眉看画,伸手指着鸟雀问傅瑜:“阿瑜,这是……”
傅瑜张嘴,闷闷道:“这是老鹰。”
“飞鹰望月,”斐凝忽而轻声叹道,回眸低头看傅瑜,敛容肃目,“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这图腾的?”
“这是洛廷王室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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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傅瑜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芜娘的事情了。
自成亲后, 东苑大小事务都交予斐凝打理,以前东珠还要每旬向他汇报工作,如今这项也交给斐凝了。所以,从来不曾有过后院的傅瑜,忘记一个根本算不上自己的小妾的小妾芜娘, 是很正常的事情。
傅瑜和斐凝来到芜娘的院子前的时候, 东珠已经在一旁候着了。小院不大,却也不小,里头杨柳依依, 水缸里睡莲抽芽, 绿意盎然, 屋内一尘不染, 伺候的几个奴仆也是衣着干净整洁。屏风遮挡的里间隐隐传出几声嘈嘈切切的琵琶声, 合着低低吟唱的吴侬软语, 显出芜娘以往的几分柔情温婉来。
“娘子,郎君和夫人看您来了。”伺候的老奴轻轻叩门, 打开房门。
芜娘穿着身单薄的素色绢纱裙, 坐在窗边,怀里搂着琵琶慢悠悠的弹唱着,微垂了脸, 额间碎发在脸上打出一道道细碎的阴影,她嘴中还在轻声细语的浅唱着。吴侬软语, 不知她唱的是什么, 但傅瑜听来, 却也是有声有调,情感细腻,与以往疯疯癫癫的模样比起来要好上许多了。
身后跟来的大夫在一旁静候着,傅瑜拿出一块洁白的方帕,回眸看了眼斐凝,见她神色淡然,眉目微阖。傅瑜站到她身前,微挡住了她,轻声道:“等会儿万一芜娘发起病来,你只管站我后头就是了。”
斐凝在他身后没说话,傅瑜也看不清她的脸,只向前走,在芜娘身前几步停下,递了帕子给元志,示意他上前。元志揭开帕子,在芜娘眼前晃,问她:“芜娘,你可还认得这帕子?”
洁白细腻的挑丝锦帕,金线围圈,正中是寥寥勾勒出的振翅翱翔的苍鹰,昂首望着一勾弯月。不过寥寥数笔,就给人一种奇诡寂寥的感受,正是出自斐凝之手。
“我的帕子!”芜娘慢慢抬头看,突然尖叫一声,松了手中琵琶就伸臂去抓帕子,她起身很快,怀中琵琶嗡的一声坠地,琴弦崩断,在地上嗡嗡作响,芜娘却双目圆睁,两手成爪地抓着元志手上的帕子。
元志回头询问:“郎君?”
一听元志唤他郎君,芜娘突地大叫一声,停下手中动作,双手捂住耳朵,两泡泪很快盈出眼眶,直直望着傅瑜的方向,嘴中大声喊道:“郎君、郎君,郎君!求求你绕过奴吧,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朝着傅瑜的方向磕头。
傅瑜眉头紧皱,道:“怎么又发疯了,元志,你把帕子给她看看。”他又问跪在地上的人:“芜娘,我且问你,这个帕子是你的吗?”
元志举起帕子在芜娘眼前晃荡,示意她细看。
芜娘似乎是受了惊扰,膝行着朝后退,两臂挡在胸|前做防御的姿势,满脸泪痕,嘴中却坚决道:“郎君、郎君,这帕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她越说越快,也越来越疯魔,到了后面却是话锋一转,又往前凑,一把咬住了元志拿着帕子的手。元志吃痛,手腕一松,芜娘将帕子夺回来,紧紧的捂在了怀中。
“这是芜娘的帕子。”她说,嘴唇轻颤,双眼迷离的看着傅瑜的方向,面带祈求。
“不是,郎君,这不是我的帕子!”她又尖声叫,神情崩溃。
傅瑜也快要被她弄得崩溃了,只能先行离去,几人离开房间,屋内只剩芜娘和伺候她的老奴。傅瑜站在廊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