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16 / 30)
顾瑶抿了抿唇,神se有些古怪,含混应付了一句:“这不是我的口红。”
说话间,她找到了遮瑕膏,认真涂抹在他脖颈上,再三确认基本掩住那些吻痕后,方才摆摆手,勉强算作告别:“去吧,路上记得帮我买碗馄饨,我要吃李记那家的。”
陆昀收到指令,刚要出发,似是临时想到了什么,步伐有所停滞,接着缓缓退至床边,然后趁她不备,朝着脸颊方向轻轻凑了过去,仓促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后,人竟慌慌忙忙跑出了卧房。
“那、那我出去啦。”
她只听见属于他的微颤声音从玄关处溜出,拙劣压抑着满腔紧张与心虚,不禁为之哑然失笑,两靥慢慢腾腾染上红晕。
意外的有点可ai嘛——
她抻了抻腰,转头开始收拾床铺上散乱的化妆工具,可当目光触及那根老旧口红之时,原本弯翘的唇角反而一点一点向下坠去,眉角眼梢随即凝着一层冷意,迎着夏日暖yan,愈发凸显那gu漠然沉寂。
顾瑶拧开旋盖,推出一截暗红膏t,经年累月的放置下,油蜡氧化变质,使得原本颜se失真,气味隐约刺鼻。
即便如此,她依旧清晰记得当初捡到这根口红的情形——那是五六年前的旧事了,彼时父母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孩子的接送与饮食,因此总在大衣衣兜放些零花钱,挂在门后,方便顾瑶独自觅食。
那天放学回家,她习惯x伸手0索过去,却意外在爸爸的衣服口袋里0出了这根口红。
她以为是妈妈留下的,于是好奇取出端详,视野中央呈现出鲜yan、浓郁而又夺目的一抹亮se,可是这份殷红颜se从未出现在妈妈的唇上,加上膏t又有长期使用的迹象,年幼的顾瑶敏锐觉察出来,它并不属于这个家中。
如同触碰到了潘多拉的魔盒,赶在无数灾厄涌现之前,她将口红迅速收走藏好,小心翼翼压在桌柜深处,不敢让人知晓它的存在。
其实顾瑶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潜意识里对于危机有着天然畏惧,她不是岁的幼童了,已经知晓什么叫做出轨,什么叫做离婚,或许也有受到陆昀家中变故的影响,她不得不怀揣这个秘密,独自陷入与年岁不符的沉重焦虑中。
好在事态发展没有恶化,生活平静如昔,唯独她的心湖溅起一阵澎湃涟漪,因它的出现而久久不能平息。
那段时间顾瑶跟个小侦探似的,暗中密切关注爸爸的言行举动,发现他喜欢前往街角一家超市购买蔬果,而老板娘搽着红yan口红,总会同爸爸说说笑笑,寒暄个没完没了,有时聊到兴起,她笑得前仰后合,那双手掌便会顺势搭在他的肩上,姿态亲昵。
顾瑶远远看在眼底,心头难免惶急,但除了保持无用的负面情绪外,什么也做不了。她生怕t0ng破那层单薄的窗户纸,毕竟对于成年人而言,不过是一段感情的破裂,一次婚姻的失败,然而对于孩子而言,便是长久生活的家园的彻底倾覆。
偏偏她又是个憋不住话的急x子,趁着父nv独处的机会,她一边看着电视剧里男主人公左右游走在两名nvx之间,一边朝着身侧的爸爸问道:“如果我也遇见了这种男人,该怎么办?”
“傻囡囡,爸爸会帮你揍那个坏东西一顿,他就再也不敢伤你的心了。”
爸爸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顾瑶并未以nv友或者妻子的身份进行提问,只是作为nv儿,担忧着即将发生在未来那不可预测的变故。
下次再问吧,下次直接坦诚布公的提问——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积蓄勇气。
可惜「下次」还未到来,爸爸就已经走了。
这个走,不是如陆昀母亲那样一走了之、远走高飞,而是不在人世了,一场高速路上的连环车祸带走了十四条x命,顾瑶爸爸不幸罹难。
且他老人家若还在,看见对门的臭小子成日尾随自己宝贝nv儿,早就ch0u出棍子bang打鸳鸯了。
然而问题依旧困扰着顾瑶,偶尔夜深人静回想起来,她既难过于父亲形象的崩塌,又悄悄安慰自己,认为一切都是个误会。不过b起这些使人心烦意乱的问题,顾瑶更纠结要不要把口红一事告诉妈妈,想到葬礼上妈妈忍痛含泪的模样,她就为之涩然,觉得对方同样需要知道真相……但那算是真相吗?
顾瑶为此烦恼不已,忍不住将这秘密倾诉给了唯一密友,得到的回复却出乎意料。
“你没事考虑这些做什么,你妈妈都是个成年人了,她远b你要更了解你爸爸。”周如一微笑起来,耐心传授相关心得,“我们当小孩的不用c心这个。”
这话具备一定道理,因为过了半年光景,母nv俩饭后闲聊起来,话题忽然说至陆昀这个倒霉小孩身上,顾瑶妈妈颇为唏嘘,觉得陆明山身为丈夫不负责任也就罢了,当了父亲还是跟个撒手掌柜似的,一心只顾入赘豪门,毫无男人的担当气概。
“还是你爸爸那样的最好。”她忽然感慨一声,“他都挂墙上去了,老实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像是被话中揶揄意味逗乐似的,她甚至放声大笑起来,全无从前黯然伤神迹象。
尽管听起来有些地狱笑话,但不可否认的是,顾瑶爸爸的的确确成为了这世上最安分守己的男人之一。
所以还去计较些什么呢?就让真相一并随之埋进地底罢了。顾瑶彻底放宽了心,将这口红丢进柜子深处,再不理会。
谁知今天居然被陆昀翻了出来。
她合上口红,兀自静坐许久,这才拂开一身的前尘旧事,将它随手丢进垃圾桶,继续收拾床上散乱的化妆品,打算一并摒除那些纷乱杂念。
可是少nv的愁绪形成了一团挥散不去的云雾,氤氲在脑海深处,她只是放下了对于那层真相的执着,却不能放下对于「ai情」的质疑,那根口红经过时间沉淀,终究播撒下了一枚疑心种子。
世上存在恒久不变的ai吗?
她和陆昀陷入同样困扰,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少年持以完全消极悲观的否定态度,他只是普罗大众里平凡的一员,并不相信奇迹能够降临自己身上。
那么她呢?她相信并且期待吗?平心而论,b起成为被动祈求的接受方,她更乐意成为给予方,起码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必患得患失自怨自艾。
然而这又衍生出了全新问题,便是她能够产生那样弥久的ai吗?以及这份ai意最终又将流淌到谁的身上?
一个答案呼之yu出,陆昀的面目在汹涌人cha0里渐次清晰。
他似乎成为了单薄人生里的最优解,何况,他们之间还发生关系了——通常在两种情况下,人们才能接受一对男nvshangza,其一是领了结婚证,其二是相互ai恋,两者能够处于叠加或者状态,不过此时此刻,他们明显可以排除前者。
啧,好复杂啊。
左思右想不得解脱,顾瑶g脆直挺挺躺回床上,脑袋埋进柔软枕头,鼻间尽是布料洗涤后的清新气息,混合着他和她的味道,细密包裹所有纷乱思绪。
正当她试图理清其中的复杂脉络时,耳畔轻轻响起一阵喵呜叫唤,循声望去,果然瞧见那道熟悉的毛绒身影钻进卧房,在门口探头探脑。
“喵——喵喵。”顾瑶模仿对方叫声,把它唤到床边位置,伸手温柔抚0那具残缺身躯,“怎么把肚子吃的这么圆滚滚的呀?他要把你喂成胖猪了。”
在投食方面,陆昀一向殷勤,哪怕昨天两人翻来覆去胡闹之际,他也不忘趁着中场休息的功夫去添一把猫粮,从来不让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