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2 / 7)
“嗯……家里小弟经常要跑医院。”陈燕贞视线一直停留在屏幕,等机器吐出挂号单,他一扯,“好了,走吧,我们在二楼。”
班主任突然接到电话,他们在电梯旁等了一会,班主任神色逐渐凝重,挂了后便说,“燕贞,老师得回学校去一趟,你一个人可以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父母联系一下,让他们过来陪你。”
陈燕贞点点头,玩笑道,“没事啊,反正您老在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班主任又气又笑,拍了拍他头,很快离开了。
只剩他一个人,到了二楼,第二性征鉴定科,人山人海,前面的坐着,后面的站着。
他找到了位置,这里大多都是家长陪来的,一个人的座位空着也没人坐。
陈燕贞百无聊赖地看着叫号屏幕,他是六百多号,现在才叫到四百,估计要等两个多小时。
视线放在地砖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陈燕贞出人意料地沉默。或许这是他性格原本的样子。
对面坐着个男生,妈妈陪来的,大概是烧得很难受,一个劲地流眼泪,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饿,他妈妈拍他的背,说着安慰话,往男生的额头亲了亲。
陈燕贞开始观察这个男生。
校徽不是这里附近的学校。脖子上有红痕,意外觉醒,远地方赶来的,因为只有这里的中央医院才有鉴定科。就是说,他们大概率不知道……
陈燕贞开口道,“五楼有家餐厅,你们可以去一个人打包吃的。”
对面男生的妈妈抬起头,发现陈燕贞是在和他们说话,愣了会,向他道了谢。男生不愿放妈妈走,她有些犹豫,陈燕贞说会帮忙看着的,她才快步去了。
热腾腾的饭菜香随着妈妈一起回来,男生终于把眼泪收回去,果然食欲可以缓解悲伤。
陈燕贞后知后觉地也感到了饿,捂住肚子。突然眼前递过来一个馍,是男生妈妈递来的。
“吃吧,孩子,肉馅的。”
陈燕贞推脱了下,还是接过来了,咬了一口,点头,和那个妈妈说,好吃的。
男生妈妈对他笑起来,陈燕贞不再多看,继续吃自己的馍。
很快男生的号叫到了,他妈妈收拾东西,赶紧带他往里去,一对母女在这空出的位置上坐下了。
陈燕贞只觉得吃饱了更晕,耳边都是妈妈爸爸我难受,上方是遥遥无期的号码,他站起来,往自动扶梯下去,一路走到医院楼外,后方的小花园。
正是尴尬的季节,园子里的树有些黄的,有些秃的,还有些仿佛从没经历过寒冬似的翠绿。树下的长凳,或站或坐的病人,头发花白的老人和黑发的年轻人,年龄外貌在这都失去了意义,只要病号服在身上,死亡就在每人逐渐清晰的终点,善意地等待。
“死人?”
陈燕贞惊得一激灵,转头一看,真的是熟人。
女生满头散发,一身单薄的蓝白条纹服,惨白的肤色上有两只大眼睛,过于消瘦,显得眼窝深深,两坨胭脂色的红晕在颊边,很不自然,也许是涂的化妆品。
她难以置顶地瞪大双眼,下一秒指着陈燕贞大喊。
“你个傻逼!死人!我艹!我以为你他妈的死外边了!”
整个园子的路人都被八卦的味道引来视线,陈燕贞慌不择路地去捂她的嘴。旁边轮椅上的老头老太都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明显误解了什么。
“嘘!”陈燕贞一手捂她,一手竖起食指,“别污蔑我!”
女生一把抓过他手,“走,换个地方说,你要是再敢玩消失我直接把你杀了。”
陈燕贞还在反驳,“我没有……你松手……”
他脚步发虚,女生倒也不客气,只把他拉向医院园区的另一边,远远经过大门时,救护车和警车的笛音交相呼应。
陈燕贞和她都朝那看去,他认出其中被警察压下车的,就是之前被打晕的疯子。
“又是我们学校的事儿?”她问。
陈燕贞看向她,刚刚还满腔怒火,现在却双目冷漠地望着远处。
这时,陈燕贞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变得紧张,“你不该对医生撒谎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好伤心啊,小贞,姑且我也算是在积极配合治疗吧。”
她微笑着看他,那笑只是面上的,不及眼底。
“我刚刚见到刑薇了。”陈燕贞提高音量,“不要再假扮她了,刑笑,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这样下去,你们的情况恐怕会越来越坏。”
刑笑似乎乐到了,“啊,你才发现?呵呵……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小贞,你和那些伪善的大人也没什么区别。”
陈燕贞抓着她,“她有多久没有出来了?”
刑笑耸耸肩,“她还好啊,你不是刚刚还见到了她一会儿吗?但,自从我转院到这里以后,你每次见到的其实……都是我。”
陈燕贞惊愕地看着她,她忍不住大笑起来,“信了?骗你的!因为~我也不记得了!哈哈哈哈哈哈——”
陈燕贞脑袋发痛,他有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又加重了?现在一共有几个人?”
刑笑涂着油的指甲抚在嘴角,眼睛望着天,“唔…我也不知道啊,毕竟,医生都在说我正好转呢~”
刑笑眯起眼睛,笑得灿烂,“都消失了,会不会更好呢?”
陈燕贞一把敲她头上,“好个屁好,把刑薇换出来。”
刑笑表情不变,呵呵道,“始乱终弃的臭男人呢。顺便一提你是beta,不用去测了,不客气哦。”
陈燕贞一脸懵逼地愣在原地。
对面的人一个恍神,抬头,满眼难以置信,“死人!你怎么在这里!”
陈燕贞还在突如其来的宣判里愣神,问她,“刑笑是a或者o吗?”
刑薇两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天呐!男人!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第一眼见我就问刑笑的事!”
她抱起双臂,“不过是没错啦!刑笑前几个月觉醒了a,还好像挺高级别的信息素呢,医生们都想问他问题,都不管我了,搞得我好难受哦。”
陈燕贞哭笑不得,把刚刚刑笑说的都跟她解释了一遍。
“哈?!难怪呢!我在想呢,死人酱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臭男人哦,怎么会隔了四个月还不来看我呢~我都和医生说过咱们两个可是世界上最好的besty呢,耶耶~”刑薇笑嘻嘻地,把两只手都枕在耳边,身子也摇晃起来,看来很满足了。
陈燕贞点着她鼻子提醒,“重点不是这个,你得跟医生说这件事,记住了?刑笑有时候会模仿你,别让她一直瞒着医生做这件事,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从以往的经验看起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要提高警惕,照顾好自己,懂了?”
刑薇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一直“好~好~”地,心情特别阳光明媚。
直到看到陈燕贞手里的挂号单,才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叫一声,“啊!死人酱!你是有什么病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去看?”
陈燕贞总是被她的措辞搞得很乐,摆手说不用了,如果刑笑是高等a的话,嗅觉不会出错。
“而且你们巡房的时间快到了吧?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否则又要被护士长说了。”
刑薇要感动哭了,她总是情绪过于丰富,依依不舍地和陈燕贞挥手告别。
陈燕贞目送她走远,在原地叹了口气,看向医院大门口旁的圆钟,自己的号估计早就过了。
他又摸了摸额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