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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我看看你的心究竟站在哪一边。
宋磬声转身走远,低垂的眉目一派平静,任谁去看都会觉得他只是个乖巧孱弱的年轻男孩。
宋磬声离开后,宋菱并没有在凉亭逗留,她甚至连衣服也顾不得换,衝出姚园便向墓山而去。
只是半道又折返,先去百年老店里买了两样宋磬声爱吃的菜,又紧赶着定了一大捧白玫瑰。
一切准备就绪后,宋菱像是二八少女般满怀期待地扑向墓山。
这么久不来,她的少爷一定恨死她了。
他平日里就爱记仇,可再怎么记仇,他也是最心软、最纯善的那个。
只要她好好解释,将自己这几年的难处全都告诉他,她的少爷也一定会原谅她。
宋菱一路开车疾驰,期间甚至连姚湛空的电话都没接。
她已经为姚氏付出够多了。
猛然醒神的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疏忽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连陪叶颂桦挑选珠宝这样的事,都能让她将宋磬声的忌日抛在脑后。
宋菱满心懊悔,要不是车速很快,她恨不得空出手来甩自己两个耳光。
她一路疾驰入山,开到道路尽头时,她一手捧花,一手拎着食盒,步履匆匆地往山上赶。
只是,她还没走近便听见嘈杂人声,听上去倒是热闹。
宋菱疑惑,非年非忌的,哪来这么多人祭拜?
她绕出小路,转眼便遇见个人。
“裴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宋菱没来得及向远看,她疑惑地望着身前距她一步之遥的男人,即便只是个背影,那独特的气质和及腰的淡金色长发也足够她辨识出他的身份。
裴野鹤身姿笔挺,淡金色的长发随风微动,简单的白衣黑裤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出尘。
听见宋菱的声音后,他轻轻转过头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宛如深渊中不化的寒冰,纯净、锋利、冷漠。
此刻,那双眼眸中却浮现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讥诮,宋菱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裴野鹤嘲弄道:“宋管家倒是贵人事忙,这小小的灵山可容不下你这尊佛。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吧,省了呼出的气脏了这里的风。”
裴野鹤是个目下无尘的性子, 初见能让人惊为仙人,可只有亲近的人知道他有多不好相处。
好在他性格矜傲,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 自然也和他搭不上话, 倒也变相地掩盖了他毒舌难顶的一面。
宋菱在外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平白受了这么大一通奚落, 又正碰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她冷了脸, 欠身行礼道:“不想污了您的眼, 我看过少爷就离开。”
反正她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是要来的, 裴野鹤这种大忙人, 总不会天天都遇上。
“看少爷?”裴野鹤夸张一笑,侧身让开,抬手指着七八个人围住的空坟, 贬损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那里面还有没有你家少爷!”
意外来得太快,宋菱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做反应, 她还没来得及听清裴野鹤的恶语,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光洁雪白的石板路一路铺向墓园,半米高的白色石雕围成了环抱状的半圆,半圆直径足有三米, 正中间便是墓碑。
而那块青石碑的后面, 却是一个被挖开的坟。
七八人围在那里, 带着白手套,穿着黑警服, 手里甚至牵着两条军犬,他们神色严肃, 分散而立,正严密地搜寻着周围的细节。
宋菱眼前一阵晕眩,掘开的坟墓成了恶魔的嘴,乌漆漆,血呼呼,纠葛成一条索命的绳,牢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瞬间勒住了她的呼吸。
“看清了吗?”裴野鹤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俯低身体,如恶魔般在她耳边低语,“你的少爷,他孤零零地躺在这地里,没有人陪,没有人爱,连尸骨是什么时候丢的都没人知道。”
“你知道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裴野鹤碎冰般的眼眸溢满了痛苦,晶莹的泪水滴滴坠落,他似痛又似恨地呢喃道:“棺木里好多污水,烂泥被雨衝进了棺材里,侧边的泥巴都干了,里面的污水还在晃……”
说到这里,裴野鹤的情绪已经变得癫狂,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可他不在里面!他不在里面!”
吼声被哽咽压製,他被迫放低声音,再说话时,便成了细碎的呜咽:“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了,你们把他藏到哪里了……”
宋菱顾不上其它,她甚至忘了身份,昝越地拽住裴野鹤的衣领,尖声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姚先生!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裴野鹤亦是s级的哨兵,他想对付宋菱,只需一道精神攻击就可以将她变成智障,可他一动不动,由她撕扯住自己的衣领,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古怪。
宋菱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一贯洁癖爱净的裴野鹤此时却憔悴得像是几夜未睡。
凌乱的衣服,红血丝密布的眼,还有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无一不说明他已经煎熬好几天了。
她哑了一瞬,刚想松手,就见裴野鹤脸上露出个扭曲的表情,像是快意的报復,又像凄楚的痛苦。
“告诉姚先生?”
裴野鹤大笑出声,全然不在意形象,他一边笑一边掉泪,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他压低声音,语调轻如诅咒,“就是你的姚先生告诉我的。他还说,以后不要用这里的事情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