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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湛空一声低喝:“这里不是你发疯的地方!这是居民区!”
裴野鹤咬紧牙关,上来就绞紧他的领口,一字一顿道:“你——骗——我?”
“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记忆。”姚湛空并没有反抗,他的状态并不好,裴野鹤战力也不低,他不想将体力耗费在无用的打斗上,因此快速说道:“我没有骗你。这部分记忆,我可以让你亲自看。”
裴野鹤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眸中蕴含着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他松开手,声音冰寒到了极点,“你最好是。”
任人搜刮记忆是很危险的,楼道并不是个好地方,姚湛空扬了扬下巴,道:“去对面。”
他在前,裴野鹤在后,二人先后进了房间,大门一直敞着,方便他时刻注意宋磬声的安全。
若是旁人,裴野鹤倒是可以不受阻拦地随意搜刮他记忆,可若是遇到同级的姚湛空,他只能看到他想让自己看到的东西。
这样的记忆当然不完全,也可以作假,但没关系,他自己会去求证。
裴野鹤的脸阴沉的可怕,姚湛空刚一准备好,他就将自己的精神力猛地灌输进他的意识海。
姚湛空脸色“唰”的白了,额上也渗出豆大的汗水,但他咬牙撑了下去,生生熬过了这阵刮骨般的剧痛。
裴野鹤也没好到哪里去。
越看,他的呼吸就越急促,谪仙般的蓝眼睛逐渐浮现蛛网般密布的血丝。
搜看记忆与看视频不同,几分钟就能览尽对方数年的生活。
数分钟后,裴野鹤一把推开姚湛空,猛地呕出一口血。
姚湛空痛苦的呼吸着,极力平复着紊乱的意识,压根没功夫关注裴野鹤的状态。
“啊——”裴野鹤痛苦的嘶吼着,他抱住自己的头,洁白的牙齿被鲜血染红,仙气不在,反倒像是刚从地狱杀出的魔鬼。
姚湛空斜倚在沙发上,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望着他。那眼神里既有看他痛苦而生出的快意,又有感同身受所引起的悲恸。
裴野鹤已经彻底傻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会翻来覆去地重复:“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他甚至觉得这是场噩梦,“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姚湛空虚弱地看着他,可视线里却满是恶意与嘲讽,“如果发现这一切的人是你,你会告诉我吗?”
裴野鹤如遭雷击。
是了,他也不会。
宋磬声死了,死之前没有选择任何人做他的伴侣,他们三个,没一个有资格称作他的未亡人。
当时,他们刚刚觉醒s级血脉,甚至掌握不住身体里爆发式增长的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逐渐熟悉,逐渐接纳。
犯人已经被抓,等他们调养好身体再好好报復也不迟,可江凛一刻也没有等,他拖着刚刚觉醒的s级能力,将那七个人以及其残忍的手段虐杀后分尸。
其实,换做他们两个中的一个,他们也不会等。
因为宋磬声已经死了,为他报仇就像是最后一道嘉奖,最后一枚勋章,最后一个能与他扯上关系的肯定。
为他报了仇,就像是成了他的丈夫,这是他们,最后所能得到的了。
无论是他,是姚湛空,还是江凛。
他们都想独占这最后的身份。
他们三个,没人有资格责怪别人,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宋磬声眼里的平衡与端水,不过是表面上的隐忍与客气,压抑了数年的独占欲,早都成了累积在海面下的嶙峋的礁石。
望海是平静,潜入海底,方之其狰狞。
“那也不该,这么多年,都让我像傻子一样活着吧……”
他声音不稳,呼吸在颤,姚湛空抬眼一看,第二次见到了裴野鹤的眼泪。
长得像神仙一样的人,其实哭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裴野鹤,你去为他报仇吧。”
姚湛空疲惫地闭上眼,说了句诚心实意的话,“这么多年,我其实动过告诉你的心思。人都不在了,争这点没意义的名分有什么用呢,两个人报仇总比一个人快,声声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可幕后主使还好端端地活着呢。”
“但每一次想告诉你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过去。想起你借着自己的天赋,成了最了解声声的人,想起你想方设法阻拦他来见我的事情。我就又觉得,事情就在那里摆着,你没去查,或者你查了但你没查到。可我查了,我查到了,那它或许就注定该是我的。”
“你有你的天赋,江凛有江凛的优势,可我什么都没有。要是真有来世,我见了他,或许就只剩这点功劳能在他面前邀邀功了。”
“但这些都没意义了,”姚湛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收敛了一切情绪,“为他报了仇,我就把他给你。”
裴野鹤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看上去十分可怖,“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做?”
以裴野鹤此时汹涌波动的精神力,他能轻易判断出姚湛空话里的真假,但世上的假话有许多种,有一种假话,就是用真话组成的。
“我没有任何阴谋,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復仇上了。”一想起一墙之隔的宋磬声,他就忍不住带上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我有心爱的人了,我想用余下所有的时间,陪伴他,照顾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