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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进去吧,我走了。”江凛知道自己要是守在这里,宋磬声也没法就这样离开,所以说完就走了。
见他不再回头,宋磬声也进了单元楼内,值班人员看见他手里的卡确实可以刷电梯,这才笑着说了声再见。
宋磬声进门之后才发现宋菱不在,一看手机,原来又被叫走,跟雅蒂兰斯那边的高管开会去了。
他们这里是半夜,雅蒂兰斯却是正午,生意做大就是这样,十二小时的时差搅得人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宋菱特意嘱咐他不要等,说自己不一定赶得回来。
宋磬声本以为第二天一早还能见一面,可直到他和江凛到了机场,也只和忙里抽身的宋菱短暂的用视频见了一面。
视频的时候,宋菱看到了江凛的身影,错愕之下,脱口而出道:“他也要去?”
裴野鹤在佛罗德,江凛要是也去,那这岂不是……又要打起来?
宋磬声没多解释。
裴野鹤身份不一般,他死亡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这事就能瞒得越久。
电话挂断前,宋菱还特意嘱咐他,要是真打起来,让他离他们远一些,别被波及。
宋磬声笑了笑,没点头,隻转了个话题,叮嘱宋菱注意身体,不要太拚命。
二人又说了两句闲话,宋菱那边就有人来催了,她只能挂了电话,转身投入工作。
之后一路,宋磬声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江凛倒也识趣,不问也不说,隻含蓄地轻握着他的手,时不时微捏两下,但每次都只能换来一个堪称勉强的笑容。
来回几次,江凛就不逗他了,隻静静握着他的手,为了避免给他压力,甚至连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移开了。
宋磬声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失落,可离佛罗德越近,他的心就越沉,到了快落地的时候,他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数月前,裴野鹤消失在了黄金湖里。
他在离开之前无数次重复过:别愧疚,别后悔,别回头,要往前走。
宋磬声听进去了,也做到了。他不觉得自己在后悔,他也一直在努力往前走,可他还是会在生活的间隙里,无数次回想起裴野鹤,再无数次因他而落寞。
他从不因为无可更改的事情而后悔,他只是太过想念。
机身落地瞬间颠簸了一下,宋磬声不受控制地干呕一声,总觉得胃和心一样难受。
江凛本就时刻关注着他,见此也顾不得飞机还在滑翔,解开安全带之后就搂住了他,“怎么了?晕机?胃不舒服?”
“没事,”宋磬声摇了摇头,面色平静道:“我很好,就是颠了一下。”
他不想解释太多,这会让他过去的行为变得很矫情。
他能在“活下去”和“裴野鹤的性命”之间选择活着,可这不代表他从此就成了一块木头。他知道痛苦没用,可没用并不妨碍他痛苦,且这种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加重。
他很清楚,这就是代价。
…………
今天天气不好,一出机场就开始雨夹雪,且势头还有越来越大的架势,他就算想动身,江凛也不会让他现在行动。
所以宋磬声拦了辆的士,报了个酒店名。
晚餐是酒店送来的特色美食,宋磬声没什么胃口,垫了垫肚子之后就不吃了。
江凛见他放下刀叉起身欲走,先他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再吃点?”
宋磬声抗拒道:“吃不下了。”
江凛看他,他看江凛,数秒的沉默后,先投降的人依然是江凛。他松开了宋磬声的手腕,叹息似地说道:“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宋磬声甚至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换了衣服就扑到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天明。
再醒时,风雪已停,几缕阳光从未拉拢的窗帘里透了进来,江凛侧坐在床沿,整个人陷在阴影里,不知坐了多久。
宋磬声迷迷糊糊睁眼,从床上坐起,含糊道:“几点了?”
“还早,”江凛抬手看了看表,“六点多,还困吗?”
宋磬声睡了十多个小时,睡得头昏脑涨,眼眸胀涩,他揉了揉太阳穴,道:“不睡了,你呢?什么时候醒来的?”
要怎么回答呢?
说自己一夜没睡?
还是说自己坐在床沿,看着他断断续续地流泪,看到自己心口刺痛,全无睡意?
哪个答案都不合适,所以江凛跳过了这个话题,道:“睡醒了就去洗漱吧,洗完过来吃饭。”
窗帘被拉开,清透的日光穿过明亮的落地窗投向室内,宋磬声刚醒,还不太清醒,也没意识到江凛没回他的问题,踩着拖鞋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他抬头看见镜子里那双通红肿胀的眼睛时,瞬间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那是自己。
这下,不用江凛说,他也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过来的了。
算了,哭就哭了,睡着了就当不知道好了。宋磬声丧气地拧开花洒,在热水下衝洗了好久才出来。
他刚踏出浴室门,就看见江凛正站在卧室外面摆弄着什么,随着他身体侧让的动作,桌上那极富佛罗德风格的汤碗也被掀开了。
佛罗德久负盛名的深海珍珠鲍被切成小丁,与七八种谷类熬煮成了一锅浓稠而鲜香的粥,熟悉的香气盈满鼻腔,不用问也知道是江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