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1 / 2)
马恩慧看着朱允炆,脸上笑意盈盈,施礼道:“幼不学,老何为……”
“皇后这是歪理啊,幼不学指的是……好吧,朕会给他选几位老师,但课业安排,朕来定。”
朱允炆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书呆子,但教育问题始终是个大问题。
马恩慧虽是用心,但慈母心太盛,加之后宫都是女人,时间长了,朱文奎万一娘了,岂不是会被自己打死?
在朱允炆看来,男人,就应该堂堂正正,有阳刚之气,浩然之气!
娘炮?
那和宫里的太监有什么区别?
朱允炆想要给朱文奎找老师的举动,在马恩慧眼中,则成为了另一种意味。
自朱允炆登基之后,一直没有立太子,东宫空置,虽礼部官员屡次上书请立太子,皆被朱允炆驳回。如今朱允炆为朱文奎遴选恩师,虽尚未松口太子之事,但也说明他已将朱文奎作为接班人在培养。
武英殿。
指挥镇抚司汤不平行礼后,呈送郁新与雄武成奏折。
朱允炆瞥了一眼厚厚的纸张,不用说,这一定是雄武成“写”的奏折,没有理会,而是拿起郁新的奏折看去。
“白莲教!”
朱允炆有些吃惊,没想到定远赈灾,竟牵连到了白莲教。
底层治理从来都是治理难点。
一个县,辖区方圆几百里,知县只有两条腿,就是累死他,逛一圈也需要十天半个月。
可是知县不能总出门视察,县衙需要他坐镇,办事盖章,没他不行。
明代初期的基层治理,采取的是里甲制度,即“以一百十户为一里,推丁粮多者十户为长,余百户为十甲,甲凡十人。”
里长类似于村长,甲长类似于村主任。
他们是治理底层的关键,而这些人往往是以当地大户来担任,不仅有欺负人的本钱,还有贿赂人的本钱。
哪怕是出了什么事,也能运作一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时间长了,底层百姓积怨增多,白莲教趁虚而入,从教人员增加,等其积蓄到一定力量,便会跳起来反抗朝廷。
这倒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后世村霸都是灭霸级别的,打个响指,就能让人灰飞烟灭,何况是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朱允炆可以允许佛教、道教的存在,但绝不会允许白莲教的存在,一句“弥勒佛当有天下”就应该送他们全部去极乐世界。
只不过,对于这种邪教教徒一律砍头的做法,朱允炆是不太认可的。
说到底,百姓加入白莲教,未必是真想对抗朝廷,只是因为他们太苦,太累,被官府欺压太多,希望从白莲教中寻找保护、庇佑,或是精神上的慰藉。
朱允炆并没有因为白莲教的出现而怒不可遏,按郁新所报,涡河、睢水、颖水诸地天气已然放晴,救灾安民,秩序良好,并没发生骚乱。
只要扛过去灾情,一切都好说。
朱允炆放下郁新的奏折,展开安全局指挥同知雄武成的“奏折”,看了几眼,眉头紧锁。
雄武成办事能力很强,这一点朱允炆很满意,可他是个粗人,没文化,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像是狗啃过似的……
所以他的奏折,往往都是火柴人……
这一幅画,画的是一群火柴人到了定远,然后将锅、土、碗圈在一起,那意思是说,锅里煮的是土疙瘩汤。
第二幅画,画的是请吃饭,郁新、黄子澄等人都成了火柴人,至于哪个是哪个,也只能从座位上来分辨……
第三幅画,画的是平定白莲教叛乱,两个火柴人被绑在柱子上……
朱允炆皱了皱眉,道:“谁被绑在柱子上了?”
“呃……是郁阁老与属下。”
汤不平连忙回道。
朱允炆皱了皱眉,道:“拿内阁大臣当诱饵,雄武成什么时候长了熊心豹子胆?”
“皇上,此乃是郁阁老之计,与雄大人无关……”
汤不平连忙解释道。
不说清楚,万一雄武成被皇上打了,以后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朱允炆又看了几眼,见有个火柴人一脚踢飞了另一个火柴人,不由问道:“你把人给踢死了?”
“啊?”
汤不平吃惊地看着朱允炆,雄武成画的时候,自己就在一旁看着,在画里的自己,那就是胳膊腿和脑袋,连鼻子眼睛都没有,皇上怎么知道踢人的是自己?
朱允炆看了看汤不平,将画递了过去,道:“你难道就没发现过,雄武成画自己的时候,腿很长,画你的时候,腿很短……”
汤不平低头一看,顿时不平起来,我堂堂七尺男儿,咋到了这里,成了侏儒了?
“在这画中,白莲教徒手中拿着的刀,是雁翎刀吧?”
朱允炆询问道。
“回皇上,确系雁翎刀。”
汤不平连忙回道。
朱允炆皱了皱眉,道:“如此关键情报,雄武成为何不告诉郁阁臣?”
汤不平连忙回道:“皇上,雄同知认为此事牵涉过广,不敢擅专,也不宜入多人耳目,以免打草惊蛇。”
“谁是蛇,可有眉目?”
朱允炆十分清楚,朝廷的刀,不会无缘无故跑到白莲教教徒手里去,就定远县衙那一点人,还找不出来如此多的雁翎刀。
汤不平惭愧地说道:“眼下尚未有消息,属下来时,瞿佑尚未招供。”
朱允炆拿起郁新的奏折,目光盯着“古今今古”四个字,严肃地说道:“不惜任何手段,也要撬开他的嘴。士绅勾结白莲教,危害尚小,可若有卫所、官府、藩王……”
“藩王!”
朱允炆脸色凛然。
似乎一系列的事件串接在一起,形成了死亡的绳结……
商人的渴望(二更)
有人打了绳结,这一次,他们套住了自己的脚。
若是不找出暗处的人,那下一次,绳结很可能会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直至窒息!
“你认为,藩王之中谁有野心?”
朱允炆低沉着声音,满含杀机。
汤不平瞪着眼,连忙叩头,不敢言语。
这种事,谁敢说?
且不说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敢直接说啊,没个山路十八弯,说出来那就是找死,一个挑拨皇室关系的罪名,足够自己侍奉太祖了。
朱允炆突然想起什么,从桌案之上拿起了一份奏折,道:“张显宗在临安时遇到一个老船工,船工言说起洪武二十四年黄河夺淮之事,说此事虽有天灾,亦是人祸所致,甚至还提到了周王。”
汤不平心头一震。
周王?
他不是在河南开封吗?
就算他手再长,也伸不到九百里外的凤阳府定远去吧。
朱允炆也有些难以理解,但就目前来看,藩王之中能有谁有野心,有实权?
最危险的朱棣现在已经臣服,而且没实际兵权,就算是有点动作,也逃不出安全局的眼睛,除了朱棣外,最有能力的便是宁王朱权。
可他在大宁,东北那旮旯,怎么都不可能跑凤阳府来闹事。
从空间上来看,距离凤阳府最近、实力最强、能力最突出的,也就只剩下周王朱橚与齐王朱榑两人。
朱榑数历塞上,以武略自喜,性情凶暴,动不动就殴打下人,是个典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