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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耿炳文的贡献,后世史学家给了一个公允的评价,八个字:
缔造之基,其力为多。
这八个字,可见其历史地位。
朱允炆走出长兴侯府,看着阴郁的天空,目光中掩饰不住的伤感。
郭英走了,耿炳文也走了。
开国时期的宿将已经没几个人了。
朱允炆追封耿炳文为兴国公,谥号“固武”。耿璇接替耿炳文,成了新的武定侯,因为他是武将,又是东海水师第一任总兵,并不能真正守孝三年,朱允炆让其三个月代三年,年底之前返回天津港。
十月初,天渐寒,不少人已在前往京师的路途之中。
这一日,朱允炆正在处理政务,内侍通报刘长阁求见。
刘长阁入武英殿,行礼后连忙说:“皇上,云南安全局发来急报,说司礼监候显、行人司赵博、僧人智光已邀请到乌斯藏哈立麻、札巴坚赞,已在来朝途中。”
朱允炆眉头一抬,接过文书看了看日期,微微点头:“两年多,终有了消息,好,很好,按照时日来算,他们应能够在年底前赶至京师,不会错过大阅兵,着人迎接,不得耽误。”
刘长阁应下离开。
朱允炆看向舆图,袁岳此时应该回到西疆省了吧,葱岭训练会避开冬日,明年夏日开始。无论乌斯藏未来采取哪一种形式归附大明,大明是必须驻军在那里的。
拥有火器的明军不需要与乌斯藏人比拼力量,只要能在高原环境下保持一半的体力,就能够控制乌斯藏。
乌斯藏是特殊的,它不比东北女真,也不比西南土司,那里的情况更为复杂,佛教在那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想要直接设置流官,管理僧众并不现实。
朱允炆虽是大明天子,面对乌斯藏这样复杂的地方,也不得不与乌斯藏的高层谈判,同时借助武力威慑的手段,迫使其臣服。
这一日,朱允炆看到一封文书,传召内阁、兵部、五军都督府等人议事。
文书是大同薛禄写的,内容很简单,即鞑靼部落与瓦剌部落大战,鞑靼败退,南下甘肃,可能威胁甘肃行都司与西疆省诸地。
解缙看过文书,认为朱允炆担忧鞑靼进犯西疆,开口道:“臣以为,鞑靼的阿鲁台虽有野心,但不太可能进犯西疆、甘肃行都司都地。”
“理由。”
朱允炆不需要无端的揣测,需要的是可靠的分析。
解缙给出了理由:“皇上,自昌都剌大捷后,瓦剌与鞑靼被慑服,近三年不敢有任何动作,鞑靼游牧于河套附近,终没有敢向大同进发一步,足见其顾虑重重。此外,鞑靼刚与瓦剌交战,吃了亏南下,想来更不会去招惹我军,以免引来更大···麻烦。”
杨士奇皱眉,出言问:“若鞑靼损失不小,蒙辱在先,会不会进攻甘肃、西疆等地以泄愤,护其颜面?”
解缙看向杨士奇,这倒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人挨了打,丢了人,恼羞成怒,失去理智,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徐辉祖走出来,指了指舆图:“皇上,鞑靼去哪里并不重要,他连瓦剌都收拾不了,即便是南下嘉峪关,瓜州,哈密又如何?那里军士虽是不多,但固守完全没有问题,何况西疆留有一批神机炮,鞑靼若真想攻城,那也得先过神机炮这一关。”
朱允炆看着一脸轻松的徐辉祖,问:“你认为西疆、甘肃等地无忧?”
徐辉祖自信地说:“臣去过西疆,清楚那里的城防,配以神机炮,足以坚守半个月以上。西疆也好,嘉峪关内也好,骑兵渐多,一旦有警,必能在数日之内驰援,内外夹击,定能退敌。”
朱允炆看向杨荣。
杨荣走出来,附议徐辉祖:“魏国公所言极是,臣以为鞑靼不会南下攻城略地,即便南下,也无大碍。”
朱允炆转身看向舆图,指了指嘉峪关以北的方向,说:“如此说来,鞑靼这是想要在这里过冬了,既然如此,河套那里人不多了吧?”
河套战略
河套?
解缙、杨士奇、徐辉祖、铁铉等人都被朱允炆的跳跃思维给弄晕了,不是说甘肃、西疆,不是说鞑靼,怎么突然转到河套去了?
朱允炆拿起竹木,指向舆图,严肃地说:“黄河在宁夏,沿贺兰山向北,在狼山以南的巴彦淖尔向东,之后南下进入山西。呈‘几’字形,似套状,故名河套。贺兰山以东,黄河几字以内,我大明人称之为东套,贺兰山以西至甘肃武威外,称为西套。”
“洪武年间,大将军徐达、李文忠曾收回东套一部,设东胜、镇虏、连城等五处卫所,控制着黄河几字形东北位置。然这几处城关孤悬在外,距离长城城关较远,且运输补给很容易被骑兵切断,这些年来,东胜等地越发困难,尤其是鞑靼不断深入河套,东胜等城岌岌可危。”
朱允炆看着舆图,内心有些叹息。
历史上的朱棣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放弃东胜等地吧。伟大的永乐皇帝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只不过他放弃了河套,给大明带来了极大危害,朱祁镇成为战神,就是其中一个恶果。毕竟瓦剌就是以河套为前沿阵地,直接进去大同等地的。
朱允炆清楚河套的重要性,那里虽然是关外,却是一个不能不争的地方。
失河套,山西就会成为最前线。
守河套,山西可以成为内防线。
到那时候,北平就相当于有了河套、山西、京师三道向西或西北防御的战线。
朱允炆重重点在东胜卫的位置,严厉地说:“河套不容有失,朕认为,是时候考虑收回整个东套地区了。”
解缙有些紧张,连忙说:“皇上,臣以为此时并非是谋略河套的时机,户部困顿,支余已是不多,若再起兵戈事,定会使国库耗空,一旦遇到些许天灾,朝廷将无钱财可用。”
对于建文皇帝,解缙多少有些不安,他是第二代君主,按理说,他就应该守成,继承老朱的遗产,好好的过日子。
但建文皇帝并不甘于平庸,他虽没有亲自带兵打仗过,却十分喜欢动用武力,喜欢发动战争。在解缙看来,君主好战,对大明王朝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原以为打完帖木儿,大明可以休养个五年十年,可现在还没过三年,朱允炆又打算对鞑靼作战了。
杨士奇沉默着沉思,见解缙已挑明,便也站出来劝说:“皇上,眼下正是推新军之策至全军的关键期,朝廷需要将更多钱钞倾斜向地方卫所,恐怕无力再进行一次大型战事。况前线重镇正在更换火器,军士尚在演练熟悉新的作战方式,短时间内形成不了太强战力,若动用京军,耗费又大。臣以为,河套可徐徐图之。”
徐辉祖阴沉着脸,站出来指责解缙、杨士奇:“徐徐图之,这样的话若是落在东胜、镇虏、连城等卫所军士耳中,他们会作何敢想?你们的妻儿子女并不在关外,不在鞑靼的刀锋之下!他们为大明守住河套,日夜警惕,枕戈待旦,可你们呢?这个困难,那个没钱,直说了,你们是想让东胜等卫所的军士战死才甘心吗?”
解缙听着刺耳的话,连忙解释:“魏国公,话可不能如此说。鞑靼今年游牧河套,不也没有进犯东胜等城吗?何况我们说的也是事实,难道你忘记了福建之乱,新军之策再不推全军,迟早会有大麻烦。是河套重要,还是地方无数军士重要?”
徐辉祖脸色很是难看,福建之乱如同一根针扎人,王仲和之所以能乱起来,全是因为掌握了军士不满的心理。虽说没有造成太大乱子,可他开了一个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