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垃圾岛9(1 / 2)
柜子里面塞满了衣物。虽然在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已经被扔得七七八八,但还是有很多衣服,堆在一起,垫在衣柜的底下。岛上湿度很大,衣服不晒的话,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臭味。路雨被这股气味包围。他很想打开衣柜,呼吸新鲜的空气。但是他没有。他在等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最好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等到。若拉听话地躲在一边,无声地将他看着。他看不见若拉,但是能在黑暗中感觉到她的视线。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他听见了开枪的声音,在之前,即使躲在衣柜里面,枪声也非常刺耳,从门口传来。他感觉到有人跑进了卧室,然后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去。然后门口又传来了枪声,接着是骂声,但那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在想外面有没有人,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他们正等在沙发上,坐着。也许他们已经离开了。夜晚很漫长。他握着枪的手心全是湿濡的汗。他向天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进来。可能因为他不信神的缘故,神没有保佑他。脚步声响起了。“啪嗒”“啪嗒”“啪嗒”一点一点,从门口,到客厅,到卧室。最后停在了衣柜前。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他握紧枪,握得很紧,非常地紧。“喳喳喳”衣柜的门被拉开了,滑轨发出断断续续的难听的叫声。他的枪口对准了站在衣柜外的人。他却不敢抬头看。他应该抬头看,可他就是迟缓了半秒。他猛地抬头,手往板机上扣“姐姐”章驰带着若拉和路雨下了楼,路雨年纪不算小,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若拉也只比他小个一两岁,两个小孩跑得飞快,一蹦一跳地就下了楼。章驰提着电动自行车走在后面这是她目前唯一值钱的财产,此外,没有这个东西,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去上班。站在一楼最底下的时候,章驰抬头望了一眼他们住过的房子。幸好,一穷二白,连口吃的都不剩,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她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若拉和路雨一个卡在自行车把手到驾驶位之间,一个坐在车后面,路雨一手拿着枪,一手掌住自行车的车垫,他背对着章驰而坐,大言不惭地发话“姐姐,等有人追上来,我就把他们砰砰砰”他单手举着枪在半空比划,大概觉得自己威武神气极了,可惜没有被驾驶座上那位掌舵手看到。夜风总是一阵一阵,有时候大,有时候小,大的时候吹得头疼,小的时候吹起来也头疼。章驰决定以后都不在晚上骑车兜风了。目的地是垃圾场外的一个废弃仓库。就是上一回她被暗算的地方。巷子外面有一盏很微弱的灯,但照不亮占地面积宽广的仓库内部在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里面都有光照不见的地方。路雨和若拉先从车上下来,他们丝毫没有普通小孩的惊慌,毫无疑问、毫无芥蒂、主打一个随遇而安、风落风起,飘哪儿是哪儿,比她还有范儿地在里面横冲直撞,跟占山为王的土匪差不了多少。章驰下车,仓库里面很多废弃的金属材料,她随手捡了几根铜管,将电动自行车锁在仓库外面。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到仓库外面,将铜管拆了下来,直接把自行车往里面搬。贵重物品。贴身携带。仓库里面有一些木头箱子,非常大,比章驰的身高还要高,宽度能容纳至少五个人,不知道以前是装什么的。章驰率先走进箱子里面,闻了闻,没闻出个东西南北所以然,大致判定是个没毒的东西,招呼若拉和路雨就往里头钻。总算有了个避风的地方。晚上睡觉的时候,章驰又想还不如改造营呢。章驰醒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儿都还没起。路雨的右手还拿着枪,紧紧地拽着,让人不禁怀疑从昨晚到现在他是不是就从来没松过。章驰没有叫醒他们。路雨在这个岛上比她待的时间长,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流浪。她是新手。章驰从木头箱子里面钻了出来,天已经亮了,光照在仓库之中,尘埃便无处遁形,章驰禁不住眯了眯眼。今天太阳会很大。章驰推出自行车,这玩意儿是太阳能供电,售价比较高,但是不用插电,非常省事,往太阳底下一推,个小时就能把电量充满。不然她连充电的钱都拿不出来。她现在身无分文。还有一周才发工资,但她已经等不了了。三张口嗷嗷待哺。她准备辞职。去捡垃圾。坐电梯升上二楼的时候,章驰忽然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选择去捡垃圾。因为工作是没有例外的。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情况,无论你想不想,能不能,可以不可以,你都需要在周一到周五,这个固定的时间段,把自己的自由绑定给某一个系统或者组织,你虽然拥有自由的意志,但你的头上被套了一根绳,所以你看到了可能,但是那根绳子会将你绑在寸尺之间,你往外走一步,就勒住你的脖子。于是你学会乖乖地只在绳子之内转圈。你每天转啊转啊,食物只会出现在绳子之内,但是你只是拴着绳子,不是蒙着眼睛。你看到了很多的可能。你的身体和你的心灵开始发生分离,你站在原地,你的心却飞到了不知道哪处犄角旮旯或世外桃源。有些人,选择闭上眼睛。有些人,选择解掉绳子。想看舍山取草写的赛博 垃圾岛9吗请记住本站域名那些解掉绳子的人,有些飞得海阔天高,自由自在,有些刚扑腾起来翅膀,就“啪唧”砸在了地上。也许,不是所有出狱的犯人一到这里就决定去捡垃圾。他们曾经可能也选择过正常的生活,因为各种各样突发的因素,他们无法将这种生活继续下去。他们中断了,就业中心记录了他们中断,于是留下了污点,当他们想重新捡起来的时候,这些污点却证明了他们的“懒惰”和“不值得信赖”,于是社会将他们抛弃了。她会被留下不良的记录。章驰想。管他呢。她没办法不短视。穷人有时候没办法不短视。电梯到了。章驰往院长办公室走。医院的一楼收治轻伤病人,二楼收治重伤病人,二楼的人很多,章驰从咿呀啊呜的叫唤声中穿过,有几个她非常眼熟,前脚刚在医院治好,后脚就不知道在哪儿又撞上一枪,常客。医院的人都叫他们赛博疯子。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改造人。据说,只是据说,某个系列的金属颅骨会加强他们的犯罪倾向。但没有公司承认。因为也无法证明因果。有可能是那些犯罪冲动高的人才选择安装这种金属颅骨。而不是安装了金属颅骨导致的神经错乱。
他们的骨子里就不安分,他们喜欢坠入黑暗之中,刀尖舔血,钢丝走线,幸好,政府把他们流放到了这里。这座与世隔绝的岛上。章驰躲着病人在走。她不敢确定昨天晚上被她击中的人会不会送到这家医院来治疗。她来到院长办公室,院长轻易地就批准了她的申请。这份工作不缺人做,他还可以少付半个月的工资。章驰骑车回到了垃圾场外的仓库。出问题了。路雨生病了。可能是昨晚吹了太多的风。也可能是睡觉的时候没盖被子。他躺在木箱子的角落,若拉蹲在他的旁边,握着他的手。只是左手,因为他的右手还握着枪。他就没松开过。章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可能因为她的手比较冰凉,所以把路雨给激灵醒了。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干裂的嘴皮张了张,最后吐出八个字来“站住不然我开枪了。”章驰“”完了。烧傻了。但也没有傻透,因为过了一会儿,他眼皮子睁全了,两个黑色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将章驰盯着,说“姐姐,你”没你完,被章驰给打断了“你生病了。”生病两个字好像比她冰凉的手还可怕,刺激得他直接从躺着变成了坐起,他扒着木头箱子,甚至还试图从地上站起来。“我、我没病”他说,“我没病。”说完,吱溜从站姿又变成了坐姿。他站不稳,晃着晃着就倒了。10舍山取草提醒您赛博驰“”有时候三人成虎,会让知道真相的人也禁不住怀疑一下,是不是哪里以为错了。但很快,章驰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病了。你发高烧了。”“你发高烧了”这五个字好像晴天霹雳,砸得他本来就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整个人一副胸口中枪的样子,浑身重量依在木头箱子上,爬也爬不起来,握枪的右手终于在此刻松开了。枪掉在了木板上。咚。“姐姐,你要走了吗”他这样说。章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