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柳惊绝瞥了眼身侧一直在埋头吃着果脯的好友,咬牙点了点头。
姜轻霄恍然,温声笑道:“看来是我打听得不够远,你家原来还在更北边。”
话毕,她神情一顿,淡淡地蹙起了眉。
突然意识到,他们离得这般远,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随即,姜轻霄轻吁一口气,刻意去忽略心头的那抹不适。
柳公子找到家人了,自己该为他高兴的。
她扬唇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要不要去收拾一下东西?”
此时的柳惊绝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见姜轻霄笑着问他什么时候走,明知道她是好心,可心口还是被刺了一下。
难受得他敛紧了眉。
“轻轻。”
他出声轻唤,下意识地想要握住她的手。
谁知一旁的白此唯突然睁大了双眼,拉住了他的手臂。
“快、快!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他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柳惊绝朝门外走去。
柳惊绝瞧出他这是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蹙眉任由他拉着自己快步走。
待快要走出院门时,他忍不住回头看。
但见姜轻霄正满脸惊讶地跟着他们站起,向前走了几步。
茶色的眼眸微睁,神情欲言又止。
见他望了过来,女子随即微笑,冲他招了招手,温声言道:“柳公子,祝你们一路顺风。”
柳惊绝没法给她更多的解释,心里又甚是着急。
只能不断喊着:“轻轻,你等着我。”
“轻轻,你等我”
直到行至寂静无人的山道处,二人才将将停脚。
刚停下不久,白此唯便撑不住先是从老人变成了白衣白发的少年,最后又噗地化成了原形。
身后的那四位绿衣少年也倏地变成了四枚槐树叶,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柳惊绝敛眉,不愉地开口,“怎的这般心急?害得我都没来得及同轻轻好好告别。”
“那不是喊了你数次,你都不应吗?”
地上的白此唯顿时跳了起来,说话时尖尖的鼻头一耸一耸的。
说着,他焦急地绕着青年打起了圈,“阿绝,小医仙虽好,但你可别忘了正事!”
“徵鹏鸟那边有情况了?”
柳惊绝神情一凛,侧目看他。
“对,小鹿瞧见他在崖壁上做窝了。”
白此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两人默契对视一眼。
他们妖怪怀孕产子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想报仇的话,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静谧的深山中,乌云浓重,将惨白的月光遮了个彻底。
万籁俱寂间,一声凄厉尖锐的鸟鸣划破了长空,随即便是禽类厚重羽毛扇动空气,呼呼升空的噪响。
“爹的,竟然让他给逃了!”
白发少年望着头顶挣扎着渐飞渐远的大鸟,面上流露出强烈的不甘,作势要追。
一旁的青年面色苍白,伸手拦住了他。
“别追了,他瞎了只眼又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说罢,柳惊绝突地皱眉,呕出了一口鲜血。
“阿绝,你怎么了?”
白此唯惊叫出声,扶住他坐在一旁的大树下休息。
探查过他的经脉后,少年蹙紧了眉,问道:“怎么回事儿,方才徵鹏鸟啄伤了你的妖丹吗?”
闻言,柳惊绝摇了摇头,虚弱地笑道:“是我自己”
望见好友疑惑的神情,柳惊绝给他大概讲了一下来龙去脉。
谁知白此唯顷刻间便原地化成了大刺猬,气呼呼地围着他转圈,大吼道:“你不要命了!”
“你知不知道妖丹的稳固与否,对我们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他咬牙切齿,“妖丹离体,轻则生病,重则要命!。”
谁知,面前的青年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抿唇笑了起来。
“知道。”
他笑容羞涩,眼眸温柔。
“但是只要能让轻轻心疼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白此唯:“”
呸!真是要情不要命的家伙。
他心中虽然这样骂,但也知道柳惊绝能走到今日究竟有多不容易,也希望他和小医仙可以修成正果。
随即心软道:“那你随我回趟山洞,我给你胸口上的伤敷点药。”
谁知柳惊绝当即拒绝了他,眼眸晶亮,神情骄傲地说:“不用,轻轻会帮我治好的。”
白此唯无语凝噎,并深刻怀疑他在报复当初自己向他炫耀小医仙救过他的事。
“对了,你有什么方法,能将这伤弄得看起来更严重吗?”
少顷,面前青年又一脸认真地发问。
白此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末儿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
夜已深沉,昏黄摇曳的烛灯下,姜轻霄又一次抬头,望向斜对面空荡荡的床榻片刻后,怔然醒神。
发觉出自己的异常,她无声又无奈地轻笑了下。
随即合上了手中的书。
自打柳惊绝走后,她的脑海总是控制不住地浮现他那张含笑的柳眼,此时此刻就连她最爱的志怪小说,都无心再看下去了。
一连两三日,都是这样。
姜轻霄掐了掐发木的眉心,决定早些休息。
躺在榻上时,她刚闭上眼睛,片刻后又蓦地睁开了。
姜轻霄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四周,乃至鼻尖处都萦绕着一股浅淡的香味,犹如山上流下的甘冽清泉,撞击在碎石上时而产生的濛濛雾气。
极浅极淡,却轻易扰得她心绪繁乱。
默念了许多次清心箴言后,姜轻霄才逐渐静下心来。
就在她准备入睡时,模糊听到院外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因为常常有村民夜半前来就诊,所以姜轻霄不敢耽误,随即披衣下床。
谁知,刚一打开,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浓郁的血腥气充斥着她的鼻腔。
青年虚弱地倒在她怀中,满身的血,昏迷前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
用破碎颤抖的声音说道。
“轻轻,我回来了”
十六个鳏夫
将人抱到榻上包扎时,青年的神志已然有些不清了。
口中却仍胡乱地喊着她的名字,“轻轻”
“轻轻。”
拨开柳惊绝胸前那缕被鲜血濡湿的长发,纵使姜轻霄行医多年,看到面前的场景也免不了神情一怔。
只见青年的胸口处,横亘着几处深深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为了以防万一,姜轻霄切了片老灵参,放在了柳惊绝的口中,让他含着。
随后,拿了一把剪刀,开始剪他伤口处的衣服。
随着上半身的衣服完全的剥落,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素来心绪平和的姜大夫都不由自主地咬牙。
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震惊气愤到手抖,从而误伤榻上的青年。
但见柳惊绝那凝白如脂的胸口处,突兀地出现了三条伤口,似鞭伤又似利器抓伤。
鲜红的皮肉向外翻卷着,血珠如不竭的泉水,纷纷外涌。
只一眼后,姜轻霄便不忍地别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