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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做这件事还是需要一些技巧和经验的。”我缓缓斟酌道:“我觉得你还是不太合适。”
裴追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睛,注视着我:“哦?那沈顾问觉得谁合适?”
我立刻简明扼要道:“我。”
我说完,还在琢磨着怎么把刚才的话圆回来,肩头却是一紧。
裴追扣着我的肩胛,强迫我和他对视:“沈无,你真是不擅长说谎掩饰。你的神态可实在不像’没什么危险’。所谓的转移到底是什么——难道你是想替我父母去死?”
他一副得不到答案便和我耗死在这里的模样。半晌,我只得道:“我是最合适的人。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然而我的安抚太过单薄。刹那间,裴追漆黑瞳孔酝酿起飓风来临那般不见天日的怒意,他下颌绷直,蓦然抬手,我下意识地侧头闭眼,却发现很久没动静。再睁开眼睛看到他垂在腰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无法反对,因为我要救的是他的父母。
真是新鲜,裴追平时看着像冰,竟也有这么情绪激动、难以克制的时候。我仔细回想了下,新旧时间线加起来也没几次,还几乎都是因为我。
他此刻看起来,竟又像恨极了我。我猜,这或许是因为我把他架在了道德的烤架上。也可能纯粹厌恶我到不想欠这么大的人情。
道德高尚的人总是觉得牺牲别人拯救亲人的想法是自私的。即使这个别人是我这种人。
这样一看,反倒是显得怀着公利目标,想在死前发挥余热、赎清罪孽的我更渣了几分。
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我忽然后悔把真相告诉他了。
他的道德标准真是比我想象的还高,连我这样一个凉薄卑劣的路人都不忍心牺牲。
除此以外,我当时从未想过别的可能,难道还能是喜欢我,舍不得我吗?
图你
“你图什么?”良久,裴追问我,他嗓音哑得厉害。
“可能是图你。”我笑着想调节了下气氛,让他觉得这事儿的确无足轻重、并不危险。
然而,裴追表情更不对了,眼睛红得像要哭,又像要杀人。
我忙改口道:“好好好,图你爸妈的钱可以了吧?”
“要是死了,钱有什么用?”裴追并不买账。
我正色笑道:“小裴总,你这可是’何不食肉糜’了。对我们小市民来说,连埋尸都是好大一笔钱。墓地都和公寓物业一样要定期交保管费。不赚点钱都没钱买坟。”
“你真是迫不及待,了解得真清楚。”裴追红着眼睛讥讽道。
我的确了解得清楚,毕竟还闲得无聊给自己逛过坟。但想来想去,没什么必要,身前身后了无牵挂,不如一把青烟散的干净。
但我看他这渐渐有点像要当真,怕这事儿真成不了,只好劝道:“我想到办法了,不会有危险的。”
“有什么办法?”裴追立刻抬眼望我。
他那刻的样子真像只雪狼。生在万里冰原,却依然是个犬科动物,眼神干净又偏执。
我的心脏条件反射地一缩,又酸楚又……无语。
……什么办法?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反正要死,之前就压根没想过活路。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只好现编了。
“沈无,说话。”裴追估计有点不耐烦了,伸手去掰我的下巴。
唉,这是什么鬼习惯……喜欢动手动脚便罢了,还总爱强迫我对视。
——仿佛对着眼睛就能看出别人是真心还是虚伪似的。
我没力气和他折腾,大脑放空,希望露出真诚的神情。
“什么办法……”我沉吟,若有所思:“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我们想的是否一样。”
对于我把皮球抛回去的行为,裴追看起来十分无语,但是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深莫测一些。估计他一时也拿不准我是不是在装腔作势。
我可能装的还算成功,裴追没继续怼我,顺着聊了下去:“我记得你提过,貓灵在诅咒兑现,杀死’主人’的时候会亲自出现。”
我点头:“是这样。”
然后,裴追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冷淡语气说:“我们可以趁那时候杀了它。”
“怎么杀?”我下意识地问。
“乘其不备偷袭,拿食物诱杀。总有办法的。”裴追淡淡道,仿佛他讨论的不是个类似鬼怪的灵物,而真是只普通的流浪猫。
我真是惊住了。
倒不是说从没想过,在过去我还身怀异术时,这当然是个选项——虽然最后还是发现哪怕杀了貓灵也解不了诅咒。
但这话由裴追说起来总是更神奇几分。
因为他是个生活在唯物主义世界的正常年轻人,在他的同伴们会被鬼片吓得只能“指缝看”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有“把贞子拖出电视机直接宰了”这种程度的宏图壮志了。
我简直想先给他的勇气鼓个掌。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另一个或许还真有点可行的方案。
“你可能不太了解’规则’这东西。它是不可逆的。即使貓灵死了,也撤销不了已经生成的诅咒。”我说道:“但你有点说对了,咱们的确可以趁它出现的机会做些什么。”
令我意外的是,裴追竟然飞快地反应了过来:“是你先前说的‘遗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