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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座椅边缘还湿着,这张本来就不大的椅子,实际使用空间又变成了原来的百分之八十。
我只得紧挨着裴追,皮肤和皮肤摩擦着,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甚至还能微妙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我抬头看他,却见小裴总依然以一种正人君子到虔诚的目光盯着电影大荧幕,比边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那些妹子都要专注。
我:“……”
电影终于结束时,我如蒙大赦,回家后简直精疲力尽,决定好好放松休息。
这房子和旧时间线上比,布局没有大改,而这栋别墅中我最喜欢的部分不是书房,甚至也不是卧室,而是浴室。
浴室里有个宽敞的双人浴缸。
我弯腰调试水温时,忽然意识到……这几日下来,虽然身上还带伤,脑子里还有个定时炸弹,貓灵虎视眈眈,甚至和裴追的关系都十分不清不楚——但心情竟意外的放松。
简直可以说是,旧时间线这许多年里,最肆意轻松的一段时日了。
我一边觉得自己有点可悲,一边又觉得挺有意思。视线无意间滑过浴室的镜子,瞥见了自己轻轻上扬的嘴角。
我抬眸,专注地打量镜中的自己。
其实从生化指标来看,我的身体只有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能勉强正常生活行事,靠的也不过是功效强横的止痛药。
但现在,我看起来竟反而比月前有精神得多,竟不那么像个随时要吹灯拔蜡的病鬼了。
也难怪裴追暂时信了我瞒他病情的那套说辞。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了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想:有没有可能,解决貓灵后,我的病也可以治好,裴追也不要恢复更多记忆。
然后……就这样一直下去。
这个念头几乎是直觉性出现的,与之同时,我的心口就像被灼伤般刺痛了一下。
因为我意识到,我正在出现一个我最不配有、也不该有的情绪。
——留恋。
浴缸中的水已经放满了。我解开扣子,入了水。
作者有话说:
最近基本都是日更,偶尔隔日更。隔日更会在作话说明,不说都是日更~
在水中
被热水包裹的感觉能带来一种极致的释放与惬意,四肢百翰的酸楚和疲惫被一扫而空,连意识都轻飘飘地愉悦起来。
但这种放松,似乎还不够解压。
我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将头脸一并沉入水中,这浴缸实在宽敞,我可以肆意舒展四肢,再加上全身浸入水中的微妙窒息感,真如置身于深海之中。
意识逐渐有些模糊,渐渐有种此身此形都已消逝之感,似乎已和泡沫般逸散在水中,又似乎意识在天地间恒留,已无处不在。
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粗暴地将我从水中拖了出来。
我一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眨掉睫毛上的水珠,才看清裴追的脸。
他的白衬衫上被泼溅了许多水渍,贴身地透出一点肌肤的颜色。面色苍白,脸颊又泛着异常的血色。
像是被气的。又像是被吓得。
“沈无,你在找死?”
裴追双眉紧皱、声音颤抖,汹涌的情绪如风暴般在他沉黑的眸间汹涌……就连还紧紧抓着我肩膀的手指都在轻微的发抖。又带着种似冰的寒意,冻得我一激灵。
他近来对我异常温和,骤然发怒,我整个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不,我在洗澡。”
裴追:“……”
接下来,几秒凝滞的沉默尴尬地在这布满水汽的空间中酝酿。
良久,裴追缓缓道:“……你不是要寻死?”
我简直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寻死?”
说完越想越不对,又补道:“就算寻死,怎么会有人要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
裴追:“……”
我渐渐回过味来,仰首打量裴追,他眼里激荡的情绪如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他的脸依然是红的,却化作了另一种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尚且挂着水珠的胸膛。
此时此刻,他的手还按在我的颈窝,我迫于他先前的力道,上半身直起,仰面望着他。下半部分身体却仍半跪在浴缸中。
我惯常用清水,没有泡沫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此,水有多清,我的身体在水下……便有多透。
还好这浴缸侧面较高。估计裴追站的那位置,刚好看不到我水下的身体。
而但凡他前进半步,一切便自然一目了然。
裴追骤然松手,然后像触电般后退了小半步。
他微垂眼眸,出口声音又变得十分清冷淡漠:“才喝了酒,背上伤也未好全,本就不该沾水。还将头也沉下去,不怕溺水么?”
我才是冷不丁被看光的那个,原本休养生息地泡个澡,却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指摘,也渐渐起了些火气。
背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敷了防水贴,并无什么问题。
喝酒,总共那两口也算喝?自从住到他小裴总这儿,我真如进了戒律堂,烟酒几乎都要戒干净了。
说溺水更没道理,泡澡是我在旧时间线就热爱的私人娱乐,即使再沉醉,都始终保留一线清明,怎可能真的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